這自稱弋冬的年輕人來到這酒樓之後,雖說已經喝了不少酒水下肚,但前後總共也才不超過半個時辰,而且一直都是一副胡吞海喝的模樣,沒有一點在認真品酒的意思,難道他這樣也能領悟出那玄之又玄的酒中真意?

這種事,打死他們都不敢相信。

對此,韓棄自然也持懷疑態度,於是他開口問道:“莫非兄臺已經領悟了那酒中真意?”

弋冬在眾人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視線下笑著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虧閣下慷慨贈席之情。”隨後他起身走向竹樓入口處的杜先生,笑道:“前輩,這酒中真意我已領會,現在可否帶我去取那君莫愁?”

杜先生的臉上同樣寫滿了驚奇,只不過比其他人要稍好一些,畢竟他這杜氏酒樓開了這麼多年,慕“君莫愁”之名而來的飲客可謂數不勝數,自稱領悟酒中真意的也不在少數,只見他擺了擺手,道:“不急,且說說你都領會了什麼?”

“三點。”弋冬伸出三根手指,滿臉自信地笑道:“第一,飲酒須節制。身為飲客,只在當飲之時飲酒,豈可因為要排隊搶席而一大清早便趕來此處喝酒。一日之計在於晨,若是從清晨便開始飲酒,那這原本可以治癒天下傷心事的酒水,豈不是成了荼毒心志的毒藥?”

“第二,喝酒當有知己。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是一人獨飲,再好的佳釀入口,其滋味也不過爾爾,可若是有一知己相伴,哪怕他並不會飲酒,便是黃湯入口亦覺無比香醇。”

“第三,美酒當與人共享。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人獨醉,不如舉世皆迷。方才我為酒癮所困,這位韓棄兄弟甘願放棄自己品嚐美酒的機會成全於我,正合此理。”

“不錯,不錯。”杜先生鼓起掌來,讚道:“想不到時隔四十餘年,我竟能再次聽到此番言論,你倒真不愧是他的後人,甚至可以說是青出於藍。當初你祖父在我這竹樓喝了半日,方才悟出這三點,而你卻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弋冬輕輕一笑,抬手一指韓棄三人的方向,道:“全賴有這三位知己在此與我伴飲,兼有韓棄兄弟贈席之情,小生方才僥倖悟得。”

後方的韓不恭聽他將自己三人引為知己,似乎有些不悅,雙眉一挑插話道:“這位弋兄弟,你我雖同桌飲酒,卻不過露水之緣,知己二字,我三人委實不敢高攀。”

韓不恭此話出口,酒樓內其餘幾位飲客不禁爆發出一陣鬨笑,滿滿的都是對弋冬此番不自量力之言的譏諷。想想也是,韓不恭和司可冠這兩位,不僅出身術士名門,更是一齊位列不久前因為力挫崑崙六子而聲名大噪的太微四秀,無疑是這中原新一代術士中最為耀眼的兩位年輕天才,怎會自貶身價與你一介盜賊之後結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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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眾人的嘲笑,弋冬並未覺尷尬,反而回頭衝韓不恭報以一笑,應道:“就憑方才三位能看出我身上少了些什麼,這知己二字,便是當之無愧。”

韓不恭癟了癟嘴,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罵道:“我倒是問了,你卻不肯以實相告,哪有像你這樣交知己的?”

杜先生此時卻突然語氣一變道:“不過可惜呀可惜,你父親當年也是悟出了這三點,剩下最後一點卻始終沒有悟出,因此與那君莫愁失之交臂,不知道你能否彌補他當年的遺憾。”

聽到這話後,前一刻還自信滿滿的弋冬,表情立即如遭雷擊。

“還有第四點?怎麼會這樣?”

“呵呵。”杜先生背起雙手,虛眯起雙眼他故弄玄虛地補充道:“你若是能悟出第四點,屆時那君莫愁酒也無需我去取來,你自然會得到它。”

弋冬聞言閉上眼苦苦沉思起來,腳下也不由自主地在這狹窄竹樓內踱起步來,每經過一張竹桌跟前時,便順手隨意撈起一壺酒仰脖子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