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他,是柳生府上的三少爺柳生正平,小的時候可沒少往祠堂這邊跑,因為他孃的墳塋就建在祠堂後的山谷裡,他經常一個人在墳前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後來有一次他捧著一柄刀來過之後,再來的次數就一下子驟減了許多。

老漢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綻開笑臉衝這位與他打小還算熟絡的三少爺打了個招呼,卻不想他竟是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對此,老漢也沒覺得意外,這位三少爺向來是沉默寡言的清冷性子,還記得許多年前,三少爺的孃親剛剛過世那會,當時這位年僅八歲的少爺便在他孃親墳前一連跪了三天三夜,任誰來勸說都是無用,還是老漢跟著不眠不休地在一旁守了三天三夜,期間無論他怎麼勸說逗弄,那位剛剛經歷喪母之痛的可憐少爺都毫無反應。

可讓老漢意外的是,這一次的三少爺並沒有和往常一樣繞開祠堂往後方山谷走去,而是徑直來到那個他絕少涉足的祠堂門口,伸出手掌推門而入。

屈膝跪倒在明黃色的蒲團之上,趕了整整一天路的柳生正平對著列祖列宗的排位一連三拜九叩首。

“不孝子孫柳生正平,今日事出有因,須得借祖傳武刀焚雲一用,若有驚擾先祖英靈之處,萬望見諒。”

言畢,他一個縱身拔地而起,攀在了樑柱上那塊刻有武運遺風的四字牌匾之上,探手從牌匾之後取出一個古樸木匣。木匣樣式雖然古樸,乍看之下貌不驚人,但若是落在識貨匠人的眼中,怕是會引來一陣嘖舌驚歎。只因那木盒取材乃是世間極為罕見的千年柳樹心,不但能夠驅蟲避潮防鼠,最重要的還具備溫養鐵器的功能,說是寸料寸金也不為過,歷來都是製作收藏名劍名刀之寶匣的最理想材料。

可眼前這個可謂價值不菲的木匣上卻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顯然已經在此放置了很長時間。隨手拂去表面灰塵,開啟木匣,只見裡面鋪滿了明黃色錦緞,錦緞之上正安靜地躺著一柄赤柄朱鞘的長刀。

柳生正平沒有猶豫,探手取出長刀,將木匣放歸原位,悄然落地後旋即抽刀出鞘。只見刀身並不似刀柄刀鞘一般的鮮豔赤紅,而是呈現一種暗紅色,指尖輕撫過刀刃,並無身為金鐵該有的冰涼觸感,反而有絲絲灼意順著指尖攀爬而上。

“你取出焚雲作什麼?”

就在柳生正平細細打量著祖傳寶刀之際,祠堂外冷不防傳來一聲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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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正平抬眼望向門口,來人是他的父親柳生元一,他的身後站著那位看守祠堂的老漢,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看來報信來回的兩千步距離對他一個上了年紀的尋常老人來說並不容易。

柳生正平表現得淡定,很快便收回目光,歸刀入鞘,他淡淡地答道:“我的刀斷了。”

身為東島武宗柳生家的一家之主,柳生元一無疑具備了與身份相符的威嚴,橫眉緊皺,手中禪杖重重敲擊在門前的地磚上,他厲聲喝道:“胡鬧,祖傳武刀豈可兒戲!還不速速將其放歸原處!”

柳生正平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將名為焚雲的祖傳寶刀佩在了腰間,面無表情地應聲道:“刀是用來殺敵的,並不是放在這兒受香火供奉的。”

柳生元一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他揮手示意身後的老漢退下,待到老人走遠後,他方才邁進祠堂,掩上木門,轉身望著已經高出自己一截的兒子,他的語氣頓時一軟,“你說你取焚雲是為了殺敵,那你的敵人又是誰?”

柳生正平一言不發。

然而柳生元一心中卻已猜了個七七八八,見他沉默,便自問自答道:“你是要去找屈魁,去找他一決生死,是不是?”

柳生正平依舊是沉默不語。

短短八天,北趙常身死、南韓英失蹤的訊息已經不脛而走,幾乎傳遍了整個北穹,隨著這個訊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