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招緩兵之計順著那男人的話說,“茅大昌,我剛剛便說過,眼下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宗村先生確定你還有事情瞞著,巧了,我也這麼想,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你還不說實話,可不要怪我們無情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又慢又沉,便是有意要詐一詐茅大昌。倘若對方真是個頑固但心思簡單的人,應是極容易上當的。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對方的反應。果不其然,茅大昌額頭泌出汗珠,身體抖得愈發明顯起來。

“我我,我真的,真的都說了……”他似乎還想負隅頑抗,可又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終歸還是抱著一絲能矇混過關的幼稚僥倖,“可能,可能有的事我真的記不清了。”

他以為他裝得很好,殊不知他對面坐得人個個把他看得通透,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起來。

“茅大昌!”年壯從進門開始就唱了白臉的角色,此刻也堅持唱到底。年輕警員的中氣十足,平時看著耿直良善,真個演起來也是很有氣勢的。晁荃如在心裡誇他,沒想到被他剛推進門沒幾天,學劉省三的模樣倒學了七成像,還是很有靈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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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壯正色呵斥道:“你別以為自己可以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我告訴你,這裡是審訊室!不是菜市口,更不是戲臺!我們是在給你機會為自己辯護,你不要不知好歹!”

晁荃如看出茅大昌此時心理防線逐漸變低,突破起來應不是難事,便抓緊機會,準備放手一搏。

他斂了桌面上的卷宗,混著大大小小或重要或空白的紙張,拿在手裡顯得厚厚一疊。他朝茅大昌晃了晃,不急不慢地說:“茅大昌,給你交個底。你以為自己只是巧合被帶進來,其實不然。我們正在追查一系列連環失蹤案,已經蒐集了無數證據證人,早已用所有資訊構想出了一個嫌犯的輪廓,而你的出現,則正好完美與那輪廓重合,你可明白我這話的意思?”

晁荃如並未給男人張口表態的機會,而是趁熱打鐵,繼續道:“你今天坐在這裡完全是我們願意聽你開口說話,即便你今日咬死自己無辜,單憑我手中的這一堆東西,你也早已插翅難飛。”

他這話說出半真半假,日本人是不瞭解他偵查細節的,自然不敢質疑,只覺訝異。年壯知他話裡有誤,可也明白他的用意,便也板著臉不露聲色,好似一切的確皆在掌控之中的泰然。

晁荃如見茅大昌只顧著發抖,面色慘淡,吐不出字來,便知自己目的已然達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於是他裝作嘆息,長長吐出一口氣,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點道:“看來今天只能到這兒了,很遺憾,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說罷,他故意對年壯說:“把他拉下去吧。”

“是。”年壯也極配合,甚至起立給晁荃如敬了一個禮,而後大步從茅大昌身邊走過,欲開門喚人。

茅大昌一見此狀,便急了,發不出聲音也要硬發,以至於一開口調子都歪了。“我……!不是,我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真的想起來了!你們等等!等等!”

年壯此時轉身,給晁荃如遞了個問詢的眼色。

而晁荃如也並沒對茅大昌的突然復憶完全買賬,只做不屑一顧的模樣,朝年壯揮了揮手,催促他行動。

許是晁荃如演得像了,兩人配合也默契,在年壯剛要拉開審訊室的門時,茅大昌已經徹底改了口。

沮喪的男人驚慌失措地嚷嚷著“我招!我招!”,徹底崩潰了等同虛設的防線。

晁荃如此刻才抬手,制止了年壯的動作,把人又招了回來。張八兩在角落裡看在眼中,替晁荃如抿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至此,事成。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舉動,讓宗村與高山狠狠地上了一課。

:()紙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