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吃虧眼前。

“都別動,勸你們老實點兒。”薛邑把剛才晁荃如說的話還了回去,緊張裡帶著得意,他槍口晃了晃,命令道,“跪在地上。”

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張八兩雖怕吃子彈,但也是個硬骨頭,聽了這話胸口蹭蹭冒起火苗來。

“你連我們是誰都不問,是怕爺爺的名號嚇到你嗎?”

“少廢話,跪下!”

晁荃如心想張八兩是真的不適合談判,現下受制於人的是他們,最忌諱激怒對方。他趕在張八兩說出更上頭的話之前開口道:“我們知道了,你冷靜一點兒。”且象徵性地舉起雙手。

他一邊慢慢彎下膝蓋,一邊說:“我來跪,但我這個朋友膝蓋有舊疾落不了地,讓他坐在地上吧,我們不會隨便動彈。”他這話說得語氣溫和又肯定,令人不會生疑。

他伸手摸索著扯了扯張八兩,提醒他趕緊坐下,而自己則結結實實地跪進土裡。

張八兩知晁荃如向來心傲,故而對他此刻的順從和用意頗有疑惑,但他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況且眼前這個情況,他們也沒什麼旁的選擇。於是即便不甘心,他也咬著後槽牙向薛邑低頭了。

薛邑讓他們跪下的主要目的其實也就是想限制他們的行為,讓他們老實聽話,於是他對眼前這個狀況還算滿意,便沒提出異議。

他端著槍走過去,從張八兩手中狠狠扯下那張相片的殘片,又為對方剛才衝他叫囂的態度抬腳用力踹了下去。

那一下重重砸在張八兩單薄的肩膀上,令他吃痛一聲穩不住身形向後倒在了地上。

晁荃如真怕張八兩那邪拗脾氣爆發衝動起來,趕緊勸阻了一聲:“冷靜!”

薛邑卻覺得這話是衝他來的,手一揮就是一記重擊。“都給我閉嘴!”

鐵擼子的稜角撞在額上的滋味可不好受,現在晁荃如眼裡不光有沙,還有血,黏黏糊糊地攪起來,更睜不開了。

張八兩一個骨碌翻身就想跳起來跟對方玩兒命,卻被早有預知的晁荃如攔手擋了下來。“冷靜點兒,沒事。”那勸阻的聲音隱忍而平和,卻能蓋過薛邑高聲叫囂,更真切地流入張八兩耳中。

“誰再動一下我就崩了他!”

薛邑的聲音尖銳,晁荃如知他在緊張,這是好事亦是壞事。好的是對方面對他們二人是極度膽怯的,因為膽怯才會緊張,才會激動,他話語間溢滿而出的囂張說明他自認為佔據了上風,可以為所欲為,但其實無形中低估了他們,很快會出現漏洞,製造讓他們反擊的機會。壞的是晁荃如擔心他因為過度緊張而在無意中觸發扳機。

七步以內刀比槍快,三步以內拳比刀快。晁荃如能根據聲音來源大體判斷出薛邑此時距離他們也不過三步距離,若平時他一人便可輕鬆出奇制勝。別說卸了那鐵擼子,就是卸了薛邑的手臂也是輕而易舉,但無奈現下他視野受限,又不能讓沒受過訓練的張八兩代為冒險,他必須想出個萬全之法,能在兩人無法商議的情況下默契做出聲東擊西的配合。

張八兩見薛邑捏著那張照片就往火堆方向移動,急得不行,又動彈不得,用餘光掃過晁荃如發現他雙眼緊閉難受到眉眼擠在一起,想他即使有心也無力。心中正慌,卻聽晁荃如突然開口道:“你若是把那照片燒給新兒,才是大錯特錯。”

:()紙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