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三十多年前搬來的這一家姓嚴,主人叫做嚴青田,家中有僕役四十,其妻楊氏,其子嚴松庭,管家嚴福,在小遠鎮買下十里地皮修建房宇,蓋了莊園。莊園的匾額叫做“白水”,又稱白水園。三十年前一日清晨,嚴家夫人楊氏攜子駕馬車狂奔離開白水園,嚴青被發現身首異處死在家中,家中僕役逃竄一空,管家嚴福對所發生之事一問三不知,堅稱應是強盜殺人。此案因楊氏逃逸,嚴福閉口不談,且無旁證、物證及殺人動機,已成五原縣積案。因此聽說巡案大人要查此事,佘芒提心吊膽,只得匆匆趕來。

“嚴家之事我已大致瞭然,想請教佘大人一個問題。”方多病問道,“前此日子鎮上一位叫阿花骨的村民失蹤,大人可有訊息?”

佘芒一怔:“阿黃?大人說的可是黃菜?”方多病道:“正是。”佘芒道:“正巧昨日有人擊鼓,說河中飄起一具男屍,仵作剛剛查驗了屍體,乃是小遠鎮村民黃菜,溺水而死,並無被人殺死之痕跡。大人怎會知曉此人?”

方多病“啊”了一聲,在桌上重重踢了李蓮花一腳,李蓮花溫顏微笑:“大人可知小遠鎮‘窟窿’之事?”

佘芒道“窟窿鬧鬼之事早有耳聞,想是村民以訛傳訛,子曰:‘敬鬼神而遠之’,故下官平日絕口不談此事。”

這位老縣令有點迂,方多病肚裡暗暗好笑,但做官卻是十分認真。“前些日子人命人挖了‘窟窿’,當時點了阿黃為我開路,又請一名身手不錯的……護衛,以及我這位……李師爺,下洞一探究竟。”

佘芒佩服道:“大人英明,不知結果如何?”

方多病臉色一沉,緩緩地道:“我那護衛在洞下被一支鐵箭射死,李師爺身受重傷,此時阿黃又溺死水中……佘大人,此地是你的治一,怎會有如此可怕之事?”

他疾言厲色,佘芒自不知這位微服私訪的巡案三句話中兩句不實,乃滿口胡說八道,頓時嚇得臉色青白,連忙站起:“怎麼會有這等事?下……下官實在不知……這就……這就前去查明。”

“佘大人且慢,既然今日佘大人登門拜訪,我家公子想請教大人,不知大人覺得,‘窟窿’底下發生的怪事,和嚴家當年的血案,可有聯絡?”李蓮花道。

佘芒道:“這個……下官不知。”李蓮花道:“‘窟窿’之中尚有兩具無名屍首,觀其死狀,只怕也是死在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正是嚴家血案發生之時。”

佘芒滿頭是汗,“尚無證據,下官豈敢輕下斷言。”李蓮花一笑:“佘大人英明。”

方多病和李蓮花多年默契,插口問道:“不知嚴家當年兇案之前可有什麼異狀?家中可有出入什麼形狀怪異、形跡可疑之人?”

佘芒為難道:“當年縣令並非下官,依據文卷記載,似乎並無可疑之處。”

“那當年檢驗嚴青田無頭屍首的仵作,可還健在?”李蓮花道。

“那位仵作年歲也大,已於去年過世,嚴青田的屍首也早已失蹤,要檢視當年致命之傷,只怕已是不能。”佘芒苦笑。

李蓮花“啊”了一聲,未再說什麼,方多病等了半日,不見李蓮花繼續發問,只得自己胡亂杜撰,問道:“嚴家當年號稱富貴,怎麼會落到如今嚴福以打鐵為生?難道嚴夫人當真是殺無攜帶所有細軟逃走?沒有給嚴福留下半點?”

佘芒道:“那是因為兇案後不久,嚴家著了一聲大火,所有細軟給燒了下乾淨,就此不復富貴之名。”

方多病又問:“那火是誰放的?”

佘芒沉吟道:“根據文捲上記載,那火是深夜燒著,只聽白水園內轟隆一聲,自嚴青田和嚴夫人的主院內噴出一團火焰,很快把嚴家燒得乾乾淨淨,即使是幾個人同時縱火也不可能燒得如此之快,所以應是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