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陳路強挺著自己的情緒,聲音沙啞。

顏清薇面色冷靜的說:“我就是知道。”

小透傻乎乎的站在旁邊拉他的病號服,嘟囔道:“路路不許哭,林哥哥看到就不喜歡你了,他說他最討厭愛哭的小孩。”

陳路深吸了口氣,慢騰騰的坐在椅子上,在快要凝固的空氣裡走神了許久,才嘲笑似的用修長的手指在臉上擦了擦。

他忽然間也不是那麼恐懼了。

生或者死,這些我們無法挑剔的東西,其實只能隨遇而安。

然而愛或者記憶,這些我們可以選擇的東西。

說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1929… )

捷克小說家,生於捷克布林諾市。父親為鋼琴家、音樂藝術學院的教授。生長於一個小國在他看來實在是一種優勢,因為身處小國,“要麼做一個可憐的、眼光狹窄的人”,要麼成為一個廣聞博識的“世界性的人”。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悽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葉芝《當你老了》

三個月後,B城正是初冬時節。

樹都是灰白的蕭索模樣,空氣卻是微涼而舒服的。

郊外冷冷清清的休養院的花園裡,落葉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已經露出灰白的顏色,踏上去發出脆脆的聲響,北方的風偶爾沉默掠過。

雖安靜,但並不寂寞。

鎂光燈前永遠精緻到像個奢侈品的年輕男人,在這裡流淌出他從不分享給別人的純粹和溫暖,坐在長椅邊心甘情願的被當作依靠,那場景很簡單,也很窩心。

陳路依舊覺得林亦霖能醒過來真的是個美好的奇蹟,當時肋骨碎了好幾根,險些插入內臟,就連身經百戰的外科醫生也沒有搶救成功的分毫把握。

所以,全當作是上帝的饋贈吧。

全當作他要受的苦難已經受完了,從今以後只有幸福,不要半點委屈。

“累了嗎?我們回去吧。”摟著林亦霖消瘦的身體,陳路關心地問道。

林亦霖輕笑了兩聲,說:“出來坐坐就累我成什麼了?”

“你身體還沒好,再受了風寒怎麼辦。”

“沒事兒。”林亦霖滿不在乎的回答,似乎躺在他的肩上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半閉上眼眸一動不動。

“就會說沒事兒。”陳路無奈。

小林子笑著不說話,他繫著雪白的圍巾,下巴越發的尖俏了,狐狸似的,一眼望去像個帥氣的女生或是漂亮的男生,氣質安逸到讓你覺得與世無爭。

然而陳路深知這不過是天生的好皮相,其實林亦霖比誰都愛爭強好勝,原本是他一個人喜歡佔山為王,戀愛以後,戰區很快擴成雙人份,大少爺再狡猾也沒能倖免遇難。

果然,溫馨浪漫片刻,問題就來了。

“我都不能監督你,這些天你學習了沒?”

“嗯。”

“沒騙我?”

“真的。”

林亦霖半信不信的抬頭看看他,宣佈道:“下個月就考試了,我養病都沒怎麼複習,你要是比我考的差就當我老婆。”

陳路望天不回答。

正巧小電燈炮來了,拯救王子殿下於反攻與否的嚴肅事件中。

“林哥哥……你好些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