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腦袋都露在外邊,粘土般的物事一直堆到肩頭,僅頭顱尚能勉強轉動。林飄遙只感驚疑不定,竟沒看清堆砌在那人身上的到底是何物。火光躍動之下,只覺那堆物體晶瑩發亮,有紅有白,間或深紫之色,竟似漿液澆鑄一般,隱約可見無數細小之物在蠕蠕而動。

“你說的什麼哦?我小時候和現在可不是一個長相,你看到過小時候的我,又怎麼能認識現在的我?你看到現在的我,又怎麼知道現在的我就是小時候的我?”他這話說得極快,就像繞口令一般,大光頭一楞,急忙去體味其中意思。只聽林飄遙繼續道:“更何況老子從小就和老孃住鄉下,怎麼會認識你這大光頭?簡直是莫名其妙。”林飄遙雖然噁心那堆粘液,但好歹看清了說話物件是兩個人,倒也不如何緊張了。

第五章

旁邊那人聽了,喝斥道:〃小兄弟是我張府的人?不得無禮!這位清竹寺的夢衣大師乃是世外高人,他既說見過小時候的人,那便定然無錯!〃

林飄遙一楞:〃夢遺?〃心想:難怪這些和尚都是不近女色的,原來都是在夢中就自己把生理需要給解決了,倒是和傳說中的夢遊症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了。他平時口無遮攔的,但眼前這兩人雖然都呈現衰廢樣,卻仍有那麼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概,這句話在嘴巴里打了幾個轉,終究是沒說出口來。嚥了口唾沫,說道:〃誰是你張家的人?少爺我可姓林,是被那個張大潑婦給抓來的!〃他說到這裡,乍然想起這大漢剛才自稱是張天南,心中砰然一動:張天南?張天南!不就是那個武林四大世家裡張家的領頭大哥嗎?啊呀呀!我的媽!難道這個就是淫女她老子?就是老子的準老丈人?其實他自知身份低微,對飛飛倒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不過此人屬於油嘴滑舌型,縱是在再艱險的情況下,也是忘不了佔佔別人口頭便宜的。這句老丈人,不過是他隨口而發,倒沒有其他什麼意思。

他想到這裡,駭然朝那大漢看去。只見那漢子生得是濃眉劍眼,頭上挽著個半成型的劍錐,像是被弄得散亂了,大部分頭髮都披粘在那層濃液般的繭殼兒外層上。凌亂的外表、充血的眼球,讓他看起來顯得無比的頹廢。

張天南道:〃張大潑婦?〃林飄遙沒去回答,只是心中疑惑,試探著問:〃張天南?難道你竟然就是那個武林四大世家裡張家的老大這麼稀奇?〃

〃什麼老大?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天南喝斥道:〃我就是張家家主張天南,這又有什麼稀奇的?〃

林飄遙得到確認,心中卻大感困惑:〃怎麼不稀奇了?這裡明明是你張家的地盤,卻讓你這當家老大被困死在這裡都沒人來救,而且我看現在張家上下仍然是一個個笑得跟猴兒似的,一點都沒有死爹死主的感覺,你還說不奇怪?〃

張天南雙眼微微一呆,說道:〃他們是不知道罷了。〃

林飄遙只覺眼前之事簡直是匪夷所思,但看兩人都被困住,也知道這裡是個兇險之地,還是先把自己才處境搞個清楚才是,而且這張天南似乎也不願意多說,追問無益,便問道:〃這噁心得連觀音姐姐都要害怕的玩意是什麼?〃他眼看著兩人身下,顯然是指有由濃液聚成困著兩人的大繭,以及把大繭沾在牆上的那些絲網。夢衣大師回答道:〃阿彌陀佛,飄遙公子說笑了,觀音菩薩又怎麼會怕這東西?這個是毒蠶的分泌物,帶有極強的粘性,我兩個被人用計賺到此間,便是受困於此物,不得動彈。〃

林飄遙心想:這大和尚是個呆子,老子順口提了那麼句觀音姐姐,他都要快點給神仙正名,簡直是迂腐不堪,不可救藥!不過他倒知道老子姓名,看來似乎是真的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