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立在不遠處的那日蘇,骨節分明的手朝著那道身影伸了又伸:“呼度……”

那日蘇卻只是看著他,連靠近一分都不願意,可那神色與眼底所流露出來的情緒複雜極了,茫然、無措、害怕、心疼、又好像恨極了他……

“呼度……”

“呼度……”

“呼度……”

荊魚方下了馬,不解問道:“他在喊什麼?”

聞舟對匈奴的語言稍稍瞭解了些,給她解釋:“阿弟。”

剛想開口的明期挑挑眉:“阿舟倒是博學。”

那日蘇終是動了,他向著那少時疼他的阿兄,可不久前卻對他百般折辱的阿兄走去。

他蹲了下來。

那雙修長的手覆上額日古沾滿鮮血的手上,如同那些個日夜額日古覆上他的那般。

他不嫌棄他手上的髒汙,因為他也是如此。

“為什麼呢?”

額日古聽見那日蘇輕聲問道,滾燙的淚水砸在了他的臉上,倒使得他滿是鮮血的臉上多了一條白痕。

“呼度……我悅於你……”

這話說的磕磕絆絆,可他還是努力讓那日蘇聽清楚。

可那日蘇只垂下眼瞼,遮掩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有躺在地上的額日古能看見那雙眼睛裡是如何的風雲變化——

原本複雜的眼神一下變得清明,隨即就是濃濃的嫌棄與鄙夷,最多的竟是恨意和怨毒。

,!

他看見那日蘇的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見。

“阿兄真是好騙!也不枉我裝了這好些年。”

額日古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滿是血汙的臉上竟還能看出些疑惑。

“阿兄怕是忘了……我的阿孃是如何死的了,需要我幫你回憶嘛?”

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日蘇的阿孃是先單于的小公主,嬌生慣養的,從來就不服他的阿孃——單于的大妻。

所以,他的阿孃設計害死了那日蘇的阿孃。

那日蘇的阿孃被沉在普達措湖裡了。

以什麼罪名來著?好像是偷情?

草原上沒有其他的事情好陷害的,倒是唯有這件事了。

可那日蘇的話卻讓他如墜十八層地獄,當然,他現在離下地府也不遠了

“當他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竟然毫不留情地將我的阿孃丟給那些兇殘計程車兵們,任由他們對其輪番侮辱和糟蹋。

他甚至還喪心病狂地將年幼無助的我緊緊抱坐在他的大腿之上,逼迫我不得不睜大雙眼,仔仔細細、清清楚楚地目睹這一切慘絕人寰的景象!

我的耳朵裡充斥著阿孃那一聲聲淒厲無比的呼救聲,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進我的心窩,痛得無法呼吸。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場景,看著阿孃那原本鮮活靈動的身軀逐漸變得扭曲變形,如同一個毫無生氣、任人擺佈的木偶人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尊嚴與自由。

我心痛得要死!可我卻沒有辦法阻止!

最後,在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之中,我親眼見證著阿孃那殘破不堪的身體被無情地扔進了冰冷刺骨的普達措湖中。”

額日古人傻了,隨即一聲苦笑:“難為你了,以自己為棋,同我周旋到如此結局。”

那日蘇眼神閃爍:“我也不知你對我有如此噁心的想法。”

“噁心?哈哈咳!罷了!”

額日古閉了閉眼:“你可能不知,我是真的……”

下一刻,他就再也發不出聲來。

這樣突兀,倒讓那日蘇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兩人的聲音極小,荊魚他們只以為是兄弟兩人說了些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