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肖家來了八個月了,寒冬臘月都沒有下過雪,但是凜冽的寒風無孔不入,肖家人怕冷,門都不敢出。

特別是老太太,前幾日起夜受了風寒,又臥床了。

“母親,您先吃點藥吧,暖暖親自煎的。”許氏將藥端了進來:“喝了藥再進一點食。”

“哎,我又拖累你們了。”

老太太就感覺自己什麼都幫不了忙,反而盡給年輕人添麻煩:“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母親,人都有老的時候,您萬萬不可說這樣的話。”許氏柔聲安慰:“您好好的,我們才有主心骨。”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三個兒媳都是孝順的,都是好孩子,可惜就是命苦了些。

“當日求娶你們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待你們如親女,叮囑過他們兄弟仨一定要好好對你們,結果,沒想到會讓你們受這麼多的苦。”

三個兒媳婦加上孫媳婦,年前一直在幫林娘子繡嫁衣,繡新衣。

因為之前第一件嫁衣繡出來得到了客人的高度讚揚,為此林娘子接的繡活量翻了一番,可樂壞了她,也累壞了家裡的這些孩子。

老太太看她們白天繡了夜裡繡,一直熬到很晚才睡,很是心疼。

“老大媳婦,你比她們年長,這些年又操持著中饋勞心勞力的,晚上就不要熬夜去繡花了,以後眼睛會受罪的。”

“母親,無妨,兒媳上了點年紀,睡眠少了許多,左右睡不著,還不如跟著一起趕點工。”許氏道:“繡花這些都是手腳活兒,也不勞累,唯一不習慣的就是蜀地的冬天乾冷,凍手。”

凍得有時候繡花針都拿不住。

在京城冬天會下雪,也冷,但是她們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出門,屋子裡燒著銀絲炭,穿著貂毛大衣,還要捧著手籠……

“是啊,蜀地這氣候乾冷。”老太太道:“三十多年前老爺曾帶我回過蜀地,那時候是初秋,氣候倒也適合,還有許多果子,我那時候還蠻喜歡這兒的。”

誰能想到,時過境遷,她會帶著兒媳孫子孫女們回到這兒來渡餘生呢?

當年和老爺省親,他們是貴客,肖氏大族最好的客房為他們而留,桌上的是美味佳餚,倒的是珍藏美酒,使奴喚婢為他們服務。

再次回來,他們連肖氏大族的大門都沒能進去。

靠著這一房人起家的肖氏大族最終用這種刻薄的方式在她心上撒了一把鹽。

這口氣,老太太一直憋著的,就是放不下去。

再加上老太爺的冤死,兒孫們遠在漠北,長孫女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京城支撐,一樁樁一件件如鯁在喉,原本身子骨就弱,在這寒冬臘月裡更是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嚴冬過後就是春,待春暖花開的時候就好了。”許氏一勺一勺的喂著老太太的藥。

突然聽聞外間徐氏的驚呼。

“暖暖,你臉怎麼了?”

老太太和許氏聽到了也是驚。

“去看看暖暖。”老太太示意許氏停下喂藥。

許氏將藥碗放在床前的小桌上,走了出去,就看到一臉黑黑的春暖。

“沒事兒,孃親,我和吳嫂子去買了些好東西。”

春暖示意吳氏將東西挪到廚房去。

“買什麼了,怎麼會把臉搞成這樣?”許氏也很擔心:“沒遇上什麼事兒吧?”

“買的木炭,這是烤木炭用的火爐,她們這兒叫烘……”

“叫烘籠。”吳氏知道春暖沒記住這個名字:“這是燒陶做的,姑娘說你們在京城沒有這東西。”

“是沒有,不過可以學著用。”春暖道:“吳嫂說她們這兒的人都是用這個取暖,你們等著,我去弄一個火爐出來。”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