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柳眉倒豎,臉色一青,“你這小蹄子,再要胡說我撕了你的嘴!”

如畫抱著肩膀,“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

“再鬧騰,這話傳到老太太耳中,仔細揭了你的皮!”

“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一穿著緞面衣裳、手帶兩隻鎏金鐲子、模樣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模樣,走來厲聲斥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謝珩的乳母李媽媽。

世家大族的規矩,家中哥兒姐兒的乳母,要比一般的奴才僕人來得體面,地位也尊貴些。

這綠珠敢如此大膽輕狂,便因她乃李媽媽之女。

李媽媽自然護著自己閨女,不由得擺出老人的架子,笑著規訓如畫道:“姑娘氣性也忒大了,不過大傢俬下說話解悶的事,哪裡值得動怒生氣的?”

如畫年輕心熱,看不得李媽媽睜眼說瞎話,“拿主子說笑解悶,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綠珠姐姐方才所說,若是被崔府的人聽去,幾條命也不夠殺得。”

綠珠被殺字唬了一跳。

李媽媽不大高興道:“你這小蹄子,伺候了夫人幾日就覺得攀了高枝,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不成?”

如畫只冷笑道:“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聽從主子的話,其餘的,我一概不聽一概不管。”

李媽媽因是謝珩的乳母,便是裴氏跟前,也能說得上話,所以在暢心堂的一眾奴僕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頭目,眾人有依附巴結的,也有畏懼其爺們奶媽的身份、即使不對付也不敢直戳其鋒芒。

像如畫這般毫不避諱駁她話的,還是頭一回,李媽媽當即氣得漲紅了臉。

如畫懶得與其掰扯,收拾好手上的東西回了屋。

李媽媽剛要張口讓眾人都散去,忽聽得廊下一脆聲道:“哎呦,好大的熱鬧,可巧讓我碰著。”

眾人循聲看去,頓時一聲聲倒吸冷氣,李媽媽和綠珠母女倆更是臉色一變。

只見廊下的那身著粉色襦裙、舉止端莊的,不是秋香是誰!

這可是夫人的心腹,方才的話若是被她聽見,誰都別想活了。

李媽媽眼珠子一轉,別下自己頭上新得的一桃花樣式的金釵,滿臉笑的走上前,意欲給秋香簪頭的模樣。

“姑娘今日這身衣裳可真亮眼,只頭上這首飾不大配,我這有個,姑娘不嫌就拿去。”

秋香是什麼人?

崔府的一等丫鬟,一月一兩銀子的月錢,再有喬喬這個出手大方的主子,上等綾羅都能隨手賞人的,哪裡看得上一個桃花髮釵,又怎麼可能為了這個出賣主子。

秋香側身一躲,笑意不達眼底,“這可不敢當。”

“我不過是出來透透氣,不曾想擾了你們,待我去了,你們繼續便是。”

一語未了,秋香臉色倏然冷了下去。

眼神在眾人身上逡巡著繞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轉身走開。

方才聚眾說閒話的也都趕緊散的散、走的走,誰也不敢再多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