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滾落下來。這時他才覺得渾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整個人便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唯一能做的只是仰天喘著粗氣,動一根小指頭的力氣也無。李烈火此時心中裡只有一個念頭:“這般活著也好難受,還不如讓哪個楚兵來砍了自己腦袋倒也一了百了,倒也痛快的緊!”

可在戰場之上,雙方士卒的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對手上,沒人注意到地上還有個半死不活的李烈火。李烈火見狀也屏住呼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漸漸的他感覺到廝殺聲逐漸平息了下來,聽到幾聲吳音的叫喊,依稀是打掃戰場的,連忙奮起全身力氣,嘶聲喊道:“我在這裡,快來扶我出去。”

李烈火猛的灌了一口熱酒下肚,酒精和熱湯的雙重作用在他傷疲交加的肉體上,讓他感覺到一陣舒緩和刺激,這時候李烈火才覺得自己徹底的從方才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胃部才感覺到飢餓感,他剛想讓手下拿點填肚子的東西,一陣突然而來的劇痛便打斷了他的思緒,讓其慘叫了起來,原來是大夫正在處置李烈火右臂的傷勢。

“李都頭,你右臂已經骨折了,要先趕快復位,不然恐怕就廢了,忍著點吧!”

一旁的大夫一邊替李烈火處置骨傷,一邊解釋道。李烈火咬牙點了點頭,待到那大夫忙完了,他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整個人都有點虛脫了。

“多謝大夫了!”李烈火虛弱的點了點頭,他右臂挨的那一刀雖然沒有砍開兩重鐵甲的保護,但還是造成了骨折,大夫幫他復了位,又打上繃帶懸掛在脖子上,免得受到二次損傷。這樣讓李烈火覺得好了不少,他打起精神,對一旁趕回的信使問道:“胡三郎,我讓你向軍主那邊請援兵,怎麼樣了?”

“稟告都頭,軍主說會讓多面堡的炮兵從側面轟擊缺口外的賊兵,再派了五十名蠻子弓弩手過來!”

李烈火皺了皺眉頭,信使帶回的話語中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沉聲逼問道:“就這些,沒有其他了,那些蠻子弓箭手有啥用?挖坑還是背土?”

信使畏縮的向後退了一步,眼前這個渾身浴血的帶傷漢子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不過他還是將周虎彪的話語重複了一遍:“軍主說讓你再咬牙堅持半刻鐘,他自會為都頭向有司請功!”

“請功?”李烈火冷哼了一聲:“也罷,來人,替某家著甲,我連個兒子都沒有,只怕這性命換來恩賞要便宜不知從哪裡過繼來的小子了!”

可是讓李烈火驚訝的是,不知是什麼原因,楚兵對缺口的攻勢接下來卻停滯了,不再向先前那般不畏生死的猛撲,而只是零星的弓弩火器的射擊,這讓李烈火一面感謝滿天神佛的保佑,一面吊著那條斷臂監督那新補充上來的五十名蠻兵用準備好的柴捆塞車填補缺口,修補工事。

李烈火所不知道的是,楚軍突然的攻勢停滯並非什麼神佛保佑,而是吳軍右翼那個多面堡的側射火力實在威脅太大,多面堡指向缺口處的兩門輕炮和一門長炮的幾乎每一次射擊都能將命中營壘外密集的楚軍橫隊,實心彈很多次將成排的兵卒打倒在地,從比例來算,缺口處楚軍損失一個人,缺口外的空地上就要倒下十個人,在這種殘酷缺口爭奪戰兩邊投入的都是選鋒精銳,這樣高比率的交換比死下去,就算呂師周再人多勢眾也頂不住。正好此時,楚軍也填平了多面堡的外壕,開始猛攻裡面的內牆了,這邊的攻勢自然就歇下來了。

多面堡上,楚軍的箭矢如雨點一般落下,除了第一線計程車卒,幾乎每個人都緊貼著牆壁內側坐下,以減少自己中箭的機率。所有的火炮都換上了霰彈,以求對下方正在越過壕溝的楚兵造成最大的殺傷,炮位上不斷有人中箭倒下,但立即有人沉默的替補上去,所有的人都明白,一旦敵軍衝進多面堡,裡面的人一個也別想活——光是多面堡外的楚兵屍體都有七八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