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啞然,臉上彷彿刷了一層漿糊一般,陰沉起來,口中卻是無言。陳允也不等待安仁義回答自顧說了下去:“其原因無非是潤州土狹兵少,廣陵未遣大軍後繼,若是此次楊王不四面出擊,集大軍於南方,錢繆早已就擒,只怕江南十餘州皆為安使君所有。”

陳允這番話說到了安仁義的心底,他一向眼高於頂,淮南軍中除了田覠、李神福、劉威數人外,餘子皆不在他眼中。偏生看到別人地盤權勢節節上升,自己還是原地踏步,心中早已溢滿憤懣之情,如今被陳允一言道破,胸中壓抑已久的怨尤之心再也按奈不住,扶著几案的右手猛一用力,咔嚓一聲,竟將那棗木製成的扶手硬生生的折斷。

陳允是何等精明的人,見到這般情形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撓到了對方的癢處。趕緊趁熱打鐵道:“在下還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安仁義揮了揮手,道:“說。”

陳允欲言又止,遲疑的看了看四周圍著的親兵們,安仁義揮手讓親兵退下,道:“你這人怎麼如斯不痛快,方才你說的那些話,若是我要治你對楊王不敬之罪,就算你有十個腦袋也砍了。”

陳允笑了笑,道:“在下這等書生,在這亂世裡,便如同草芥一般,死了又有什麼打緊,方才若是使君揮揮手,這世上早就沒有陳允這個人了,小心又有什麼用。倒是下面的話,關係到安使君的後半生功業,身家性命,又豈能不謹慎。”

安仁義捻鬚笑道:“你這書生休得危言聳聽,楊王的確對我有提防之意,但這亂世,就是父子兄弟,為了權位自相殘殺也是屢見不鮮,上位者玩那制衡之術,倒也無可厚非,可楊王氣度恢宏,為人仁厚,你說他會做那濫殺功臣之事,我是決計不信的。”

陳允笑道:“安使君既然說不會定然是不會的,不過聽說楊王長子楊渥在廣陵時對功臣宿將傲慢無禮,親暱身邊小人,對於府中將吏動輒鞭撻,楊王出身低微,歷經百戰,聽說身體也不甚好,卻不知百年之後,楊渥對於臥榻之旁的安使君下不下得去手?”

安仁義頓時啞然,他也聽說過楊渥在廣陵的名聲,楊行密這個長子善於騎射,武藝超群,也頗有將略,可惜傲上凌下,若讓他繼承了楊行密之位,定然要收回現在分散在眾將手中的兵權,財權。首當其衝的便是與廣陵只有一江之隔的潤州,那時,面對懸殊的實力對比,自己只有束手就擒。想到這裡,心高氣傲的安仁義就覺得自己身上有一層無形的束縛,怎麼掙扎也掙不拖,鬱悶的幾乎要吐血出來。

一旁的陳允低聲補充道:“如今宣武大軍南下,淮上必然有大批流民南下,自古以來淮泗之眾剽悍善戰,遠勝江南。我家將軍願將王佛兒、妻子為質,借糧萬石,以此為資,招募流民南下去取湖州。莫邪都本部兵馬留在丹陽。以供使君驅策。”

安仁義聽了眼神一亮,他對呂方麾下莫邪都那三千精兵早就眼饞了,這一年多來的江南戰局,宣潤二州軍中如論最出彩的便是這莫邪都,現在雖然糧食缺的很,可總是湊得出來的,拿來換三千兵總是划得來的。想到這裡,安仁義的臉色頓時和藹了起來,笑道:“萬石糧食,呂方好大的胃口,這樣吧,我庫中也給他兩千石,其餘的就讓他出錢來買吧,這次南下江南只怕撈的最多的便是他了。”

陳允還要開口爭辯,安仁義揮手製止道:“呂方那廝什麼時候吃過虧的,你莫要說了,兩千就是兩千,多一兩也沒有了。”

丹陽縣,劉繇城中,呂方內室之中,高奉天站在一旁,下首陳允神情沮喪,躬身稟告道:“屬下無能,安使君之答應予兩千石糧食,不足之處的都要花錢來買,還請將軍責罰。”

呂方斜倚在几案上,身上還披了件袍子,顯然還在裝病中,臉上滿是緊張之色,低聲問道:“那佛兒繼任丹陽鎮將,屯田使的事情,安使君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