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不已。趙巖梳洗之後,用罷酒食,回到房中,正躺在榻上思忖當如何才能向敬翔報復,雪得此恨,卻聽見外間動靜,一名伴當進得屋來,恭聲道:“崇政院中張判官前來,說有要事告與郎君。”

“崇政院?”趙巖一愣,旋即沉聲道:“且讓使者在我書房中稍候,我更衣後便來見他!”那伴當應了一聲便退出屋外,趙巖坐在房中皺眉自語道:“這麼晚了,院中還有使者,莫非有什麼緊急軍情不成?”原來崇政院乃是後梁軍政機構,後梁太祖朱溫為了革除唐未宦官掌樞密、干預軍政之弊,於開平元年(907)罷樞密院,設崇政院,置崇政使,以士人充任,預聞軍國機密,備皇帝顧問。是凡軍國大事,皆先由天子向崇政使諮詢參謀,然後再交由宰相執行,其位雖卑,其權卻重,隱然間已經壓過了百官之首的宰相,這個節骨眼上院中有信使來報,讓趙巖如何不心驚。

趙巖換了衣衫,來到書房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去,只見書房中坐著一名人身著青衣,正是崇政院判官張漢傑,此人乃是德妃之弟,最為天子親信,崇政使李振雖然位秩居於其上,但見自己所言皆不用,便索性稱疾不用事,每日只在家中靜養,所以實際上此人才是崇政院的真正首腦,他看到趙巖進來,急忙起身道:“賢弟怎的此時還這般拖沓,大禍無日矣!”

趙巖聽他這般說,也不由得嚇了一大跳,答道:“大兄為何這般說!”

張漢傑屏退了書房中人,才從袖中鄭重其事的取出一封文書來,放在趙巖面前,低聲道:“賢弟請看,此乃敬翔那老匹夫的奏章,明早就要呈給大家!你快先看看,也好有個防備!”

趙巖聞言大驚,他萬萬沒想到那敬翔一回家這麼快便上了奏疏,只怕自己是跑不了的,趕忙將那文書攤開細看,只見上面用端正的魏體書寫著下面的文字:“國家連年喪師,疆土日蹙。陛下居深宮之中,所與計事者皆左右近習,豈能量敵國之勝負乎!先帝之時,奄有河北,親御豪傑之將,猶不得志。今敵至鄆州,階下不能留意。臣聞李亞子繼位以來,於今十年,攻城野戰,無不親當矢石,近者攻楊劉,身負束薪為士卒先,一鼓拔之。陛下儒雅守文,晏安自若,使賀緕輩敵之,而望攘逐寇讎,非臣所知也。陛下宜詣訪黎老,別求異策;不然憂未艾也。臣雖駑怯,受國重恩,陛下必若乏才,乞於邊垂自效。”

趙巖抬起頭來,臉色滿是驚詫之色:“這老匹夫竟放著好好的宰相不做要求出外督兵,不過大兄為何說我等禍至無日矣?”

“哎!”張漢傑嘆了口氣:“賢弟你想想,那老匹夫若是出外督兵,以他的官職資歷,至少要身兼數鎮節度,大梁之兵至少得有三分之一在他手中,豈不是又一個活脫脫的楊師厚?先帝可不止今上一個兒子,若是有人動了心思想要效仿咱們,那時候你我豈不是大禍臨頭?”

“不錯!”趙巖聽到這裡,臉色大變,豐滿紅潤的雙頰立刻變得蒼白起來。原來朱溫為朱友珪弒殺後,身為均王的朱友貞心中不滿,想要奪取帝位。當時梁之重兵皆在楊師厚之手,又勳名為眾所服,朱友貞則遣心腹馬慎交暗中說服楊師厚,得到了對方的支援,這才殺死了朱友珪,奪取了帝位。但後來楊師厚重兵在手,位高權重,身居魏博重鎮,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朱友貞一直對其無可奈何。在楊師厚死後,為了防止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便分拆魏博鎮,從而激起了兵變,釀成了晉軍入魏的大禍。作為朱友貞身邊的心腹重臣,這一系列事情趙巖要麼親身參與,要麼也是所知甚詳。是以張漢傑稍一提點,他立刻便理會過來,在屋中來回疾步,突然跌足罵道:“好個敬老匹夫,怪不得他早不要求出外領兵,晚不出外領兵,如今那沙陀子捱了炮子他卻要出外領兵,分明是居心叵測!”

張漢傑卻並不慌張,笑問道:“那賢弟以為當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