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來找了,他也沒有主動找他。

兩人似乎是在默默置氣,誰也不願意首先認輸。

姜冕坐在王案後,對著文書出神,這一封封文書,每一封都在勸諫他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勸他收回成命。

姜冕再也看不進去一個字,他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特別想見鄭琰。

姜冕放下筆,起身,往後宮走去。

嚴冬時節,大雪紛飛,整個王宮都被覆蓋在白雪之下。

姜冕裹著大氅,身後跟著內侍和一眾護衛,走向鄭琰居住的院子。

走到鄭琰居住的院外,站崗的侍衛對他行禮:“君上。”

“鄭大人在嗎?”姜冕問。

侍衛:“鄭大人今日很早就出去了。”

姜冕:“去哪了?”

侍衛明顯比較為難:“這……屬下不知。”

這也是正常的,現在整個楚國,誰不知道鄭琰是國君的救命恩人,是國君的座上賓。

他想去哪,豈是一個小小的侍衛能夠打聽的?

姜冕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為難他,又轉身走了。

他穿過王宮長廊,最後回書房的路上遇見了回來的鄭琰。

鄭琰滿身酒氣走來,身上還落著雪花。

姜冕停住腳,站在原地等他,鄭琰也看見他了,他腳步微微一頓,最終還是向姜冕走了過來。

姜冕微微側頭,對著身後的內侍和侍衛說:“你們先下去。”

“是。”

眾人紛紛退下。

鄭琰走過來,站在姜冕面前,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無聲地注視著彼此。

雪下得很大,雪花紛紛揚揚的,鵝毛一般落下。

寒風呼嘯,刮過長廊,帶動著雪花飄進廊下,落在姜冕頭上。

姜冕長髮飛舞,角簷下的銅鈴在凜冽的寒風中發出細微的輕響。

“去哪了?”姜冕在這沉默中問。

鄭琰:“喝酒去了。”

姜冕:“宮裡沒酒嗎?”

鄭琰:“宮裡人太多,不自在。”

姜冕沒說話,他直勾勾看著鄭琰,一段日子不見,鄭琰似乎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

姜冕這才發現,自己對他的關心太少了。

其實鄭琰現在是最難受的。

現在整個國家的人都瞧不起他,都在跟他對抗,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認為他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刺客。

姜冕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所受的那點挫折,跟鄭琰比起來,差遠了。

他伸手,撫摸著鄭琰的眉眼,當年大病後,他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這麼多年,一直沒補過來。

鄭琰被他冰涼的手指一碰,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原本帶著幾分醉意的眸子氤氳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痛苦。

姜冕忽然上前,緊緊抱住鄭琰。

鄭琰沒動,任由姜冕抱著。

“放心,”姜冕說:“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鄭琰眸底巨震,他微微抬手,似乎想抱住姜冕,卻彷彿在顧忌著什麼似的不敢抱。

“叮——”

又一陣寒風吹過,角簷下的風鈴再次響了起來。

姜冕的髮絲被吹起,掃到了鄭琰指間。

鄭琰手指彎曲著,下意識地想將那長髮握在手裡。

可風停了,他到底沒抓住那從手中劃過的烏髮。

姜冕鬆開鄭琰,側過頭,要去吻他。

鄭琰輕輕一偏頭,錯開了。

姜冕碰了個空,鄭琰忽然說:“我累了,想回去睡了。”

姜冕有些不可置信,眼眸中帶著幾分驚詫:“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