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禿的枝椏,突兀地佇立在那陶罐裡,看起來那麼頹敗。

山洞裡的那個水池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死水一般動也不動。

鄭琰走過去,將手浸在涼水裡,那麼冰,一如當年,姜冕被謝潛下了春藥,他抱著渾身滾燙,被藥性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姜冕跳進這池子裡時一樣。

他想起那晚姜冕在他懷裡咬破了嘴唇,竭力忍耐著藥性,問他那句:“你愛我嗎?”

“怎麼可能不愛?”鄭琰腦子裡滿是姜冕那痛苦的模樣,似乎又聽見了姜冕問他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我想你想得都快發瘋了,你還問我愛不愛你。”

他看著水面,似乎看見了姜冕的臉,鄭琰笑了起來:“殿下,你還好嗎?”

他說著,伸手想去撫摸姜冕的臉,然而一伸手,水面便立即蕩起了陣陣漣漪,姜冕的臉立即變得模糊不清,然後消失了。

鄭琰:“……”

鄭琰跳進了池子裡,整個人都泡進了水裡,那麼冷的池水,冷得他不住顫抖,可依然抵抗不住他對姜冕的思念。

洞外又下起了大雪,寒風呼嘯著掠過洞口,一如那年的冬季。

寒風在外盡情呼嘯,他卻在這方寸之間,終於得到了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那大概是他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了。

又是一年歲首將至,如今勉強算得上是內外安定,徐鳳鳴跟趙寧難得偷一回閒,整日裡窩在府裡不出門。

鄭琰頂著一身風雪乍一下從他家屋頂上跳下來的時候,徐鳳鳴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盯著鄭琰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似的喊了鄭琰一聲:“鄭琰?”

別說徐鳳鳴了,就連趙寧都很意外:“你怎麼來了?”

“想你們了。”鄭琰半點不客氣,自個走到案几邊給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隨後毫不客氣地往地上一坐。

徐鳳鳴上下打量了鄭琰一眼:“那我真是太受寵如驚了,子敬呢?”

鄭琰:“在潯陽啊,他現在是國君,一國之君自然得在王都王宮裡邊待著啊。”

徐鳳鳴:“你自己一個人來了?”

“嗯,怎麼?”鄭琰看著徐鳳鳴:“公子,好歹我也任勞任怨跟著你們十幾年,你該不會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吧。”

“那倒不至於。”徐鳳鳴說:“好歹趙寧是國君,能短了你一口吃的?”

鄭琰:“這還差不多。”

徐鳳鳴覷著鄭琰看了一會兒,又側眸跟趙寧對視一眼,二人當即心下了然。

他走到案几旁,倒了一杯茶遞給鄭琰,鄭琰也不客氣,伸手接了。

徐鳳鳴問:“鄭琰,你的赤霄劍呢?”

“扔了。”鄭琰想也不想道。

徐鳳鳴:“扔哪了?我叫人去撈,撈上來算我的。”

鄭琰光棍似的說:“扔長江裡了,你去撈吧,撈上來算你的。”

徐鳳鳴又倒了一杯茶,笑著瞥了一眼鄭琰:“是子敬叫你來的嗎?”

鄭琰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徐鳳鳴覷著鄭琰的臉色:“他叫你來做什麼?難道他的攤子收拾好了?讓你來傳信,可以出兵了?”

鄭琰:“還沒呢。”

“哦。”徐鳳鳴意味深長地看著鄭琰:“那你來做什麼?”

“公子,你未免也太狠心了,”鄭琰看著徐鳳鳴,面露委屈狀:“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徐鳳鳴揚了揚眉:“你說呢?”

鄭琰:“……”

“說吧,”徐鳳鳴說:“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鄭琰有些欲蓋彌彰。

徐鳳鳴:“你若是不說實話,我這可不敢留你。”

鄭琰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