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和基督教的思辨哲學更“科學”,更系統,不像佛道那般雲裡霧裡。

天主教本就有很多東西山寨公教基督教的形式,再山寨,不,該是嫁接他們的思辨哲學,自然順理成章。反正這樣的思辨哲學,就是形而上學,由一個點出發而引發的思辨,這個點在公教和基督教是上帝,被天主教換成“上天”,再按自己的教義進行修改,不需要太多工藝。

想到歐洲的經院哲學也是歐洲哲學史上一道不可忽略的里程碑,由經院哲學將神學和哲學漸漸分開,讓天主教也去經歷這一番思辨成長,也未嘗不是好事,李肆就點了頭,允許徐靈胎介入澳門事務。

不過他對徐靈胎作了警告:“你最好是帶足人手去,我怕你被他們那一套東西勾去,把他們的耶和華搬到了咱們華夏人的神位上。”

徐靈胎嘿嘿一笑:“上天和神明,都是不可知的,靈胎探究不可知,為的是福澤可知人事,又怎麼會陷入不可知中呢?”

李肆暗翻白眼,徐靈胎一個小的,翼鳴一個老的,壓根就是不信什麼神明的,卻生生弄了個教門出來,這世界還真是諷刺呢。

作為一個文科生,哲學史什麼的,還在李肆腦子裡殘留著一些記憶。經院哲學早在十四世紀就衰落了,哲學和神學就此分家。眼下時刻,教會在反新教,反宗教改革時,又興起了後期經院哲學。這部分東西的精髓在於自然,也就是由神論人,如果徐靈胎等人在這上面能有所得,那是再好不過。

向徐靈胎大致解說了神學和經院哲學的變遷,李肆總結道:“搞清楚他們的實質,那就是以經驗主義剖析先驗信仰,這是他們那套經院哲學的致命漏洞。我們立天主教,不是要去掌控信仰,而是立起一道堤壩,給無將信仰投於理性之人一道遮護,一個溫和的選擇。所以呢,學他們的思辨,學他們神性及人的理念就好,不要總去想著給先驗,給未知定一個面目清晰的和終點,我們華夏人的上天,就是冥冥不可知的上天。”

這番有些蛋疼的警告,也不知道徐靈胎聽明白,聽進去了多少,唯一的作用,是讓徐靈胎看李肆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景仰。

澳門東望洋山上,聖母雪地殿聖堂裡,聽著那位中文名為蘇安夏的神父,正跟自己的同僚“辨”,徐靈胎心想,陛下真是睿智博學,這樣的事情他也預料到了,不是心中自有上天,還真可能被這神父忽悠進去。

“世間萬物,均有所生,永珍變遷,都有始動。萬物生,也為動,動方存在。有力方有動,寰宇最初一動,源自何處?那最初一動,又乃何力?那自然是吾主施以此力,吾主啟了始動。”

蘇安夏聽得徐靈胎說華夏還有一主,這自然讓他很是憤怒,也讓他燃起滿腔戰意。在他這樣虔誠的信徒前,還保持著“我另有主,我主比你主大”的優越感,這可是異端中的異端。能將這樣的異端收降到主之榮光裡,那可是他絕大的榮耀。

所以徐靈胎擺出輕蔑的姿態問,你怎麼證明你的主存在,蘇安夏頓時將他的總督特使使命丟開,在教堂裡跟徐靈胎帶來的另一個異端辯論起來。

蘇安夏一邊說,對面那個面目溫雅的異端溫和地聽著,不時插嘴將蘇安夏的論證匯入思辨深處,這個異端始終豎著一隻手掌,拇指還下意識地捻著什麼,隱隱像是個和尚,而徐靈胎就坐在一邊,埋頭在小本本里飛速記著。

“華夏也有云太初之氣,本無根竅,此動不過是無心之動,又怎麼會是你所說的全知全能全善的主?”

聽蘇安夏說到始動,那異端插嘴問道。

“何以是無心?你們中國人也講,人性本善,這善何處?這世界萬物,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不同之因麼?自然不是,它們之所以存在,追溯而上,難道不是有一個根本之因,才讓它們得以存在?而那因,本心就是讓萬物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