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麼!”

容月卿沒想過上官末貿然出手,情急之下奮力衝穴。無奈慕容曉身負衰笠翁畢生功力,所點出來的封穴別說生命垂危,就是全盛時期也不能輕易衝破。

一陣發力猶如蚍蜉撼樹,反倒把一直苦苦壓制的蠱蟲反噬給逼了出來。

“勿傷我兒……”深知大限將至,容月卿仍對愛子深深的牽掛。

電光霹靂間,慕少白衝開穴道奮不顧身擋在容月卿身前,上官末的刀芒堪堪停在他眉心留下了瑰麗一筆,一注血流兩行清淚,襯得慕少白那張玉白臉龐越發悽美嬌豔。

業已見血,上官末還刀入鞘,看笑話一般,“喲,不是要死要活麼。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呢?天之驕子何須他人垂憐,你捫心自問,你真的一個人活不下去麼,你真的恨你爹?幹嘛非要這般博人同情惹人可憐。”

慕少白低頭,仔細想想。

恨,如何不恨。

倘若容月卿留給他的童年當真乏善可陳,他如何會產生如此強的依戀,以致割捨的時候悲痛欲絕。

如若容月卿從此跟他斷個乾淨,他大可輕易將他從記憶抹走。偏偏生活中點點滴滴都殘留著容月卿那份真實濃厚的慈愛,讓他每每生出希冀又被現實生生掐滅。

他陷入矛盾繼而瘋狂,天天都在走火入魔的邊緣掙扎。

一直支援他沒有瘋的動力,不過是因為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容月卿為何棄他而去的答案。可一路到中原,越是接近這個答案他就越痛苦。因愛而生出來的恨根本不會隨根源消逝而停息,慕少白髮現,無論他怎麼面對容月卿,他都沒辦法割捨這份恨,因為他留戀著他爹對他的愛。他很害怕聽到他爹不愛他這個答案,他選擇自我毀滅。

可就刀芒點在眉間的一瞬間,答案不重要了,過往的恩怨不重要了,就連被最討厭的人譏諷都統統不重要。慕少白現在心裡眼裡全是瀕死的容月卿。

解了容月卿的穴道,用盡全力為其療傷,卻發現毫無作用,容月卿的蠱蟲反噬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

風姿卓越仙人之姿的容月卿肉眼可見的急速凋零衰老,慕少白心痛異常,總算醒悟容月卿挾持慕容曉的意圖。

這麼劇烈的蠱蟲反噬只有蠱母可以壓制,多年來窺得蠱母真身並獲得蠱母的只有慕容曉一人。這麼多年蠱母恐怕早與慕容曉一體共生,取得蠱母無異要奪走慕容曉性命。他的爹,想用他最愛的人來為他續命。

好友的養女,兒子的心上人。求生的本能沒有戰勝容月卿對晚輩的慈愛。容月卿選擇將慕容曉歸還,獻祭自己來強制為慕少白續命,而後安靜回到別有洞天與他那位心尖尖上的人重逢。

明白過來一切的慕少白心如刀絞,慕容曉、容月卿都對他意義非凡,剎那間情難自控。

“不要這樣,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不要這樣子對我。”

童年的創傷彷彿烙鐵炙烤著他的靈魂,明明已如此卑微,卻什麼都留不住。

童年的吶喊埋在萬蠱窟中沒有人能聽見也沒有人在乎,殺戮、修煉、鮮血,沒有任何一樣能溫暖他那顆破碎的心。

“拿去。”上官末將慕少白之前拒絕的那顆雪白藥丸拋了過去。

慕少白想都不想,撿起來就要塞進容月卿口中,可容月卿同樣拒絕,緊閉雙唇別過頭去。

慕少白崩潰了,痛哭,“我……向你道歉不行麼?哪怕再多陪我一會也不願意施捨給我。”

容月卿回頭,不想在彌留之際留下遺憾,心痛地想為慕少白拭淚可都無能為力,安慰道,“別哭,錯不在你,是我沒能陪在你身邊,是我不配。”

“配不配是我說了算的!就算再不配你也是我的爹啊。”慕少白眼淚止不住,什麼尊嚴什麼愛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