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母子倆半人半蛇的屍體很快消解成星星點點飄散於夜空之中,同時數不清的白色花瓣從夜空回饋給大地,如花雨般降臨人世。

近乎咒語的詩句再次響徹虛空,最終凝成一點,落在高大的梨樹之下。

“……落花落,落花紛漠漠……”

伴著溫柔的女聲,梨樹下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是何麗卿。

“芸兒,天晚了,該回去睡覺了。”何麗卿垂首看向懷中粉雕玉琢的女童,滿眼盡是疼愛之意。

“我不要睡覺,我要孃親多陪我一會兒。”李芸兒笑容嬌俏,可轉過頭來看向餘培等人的時候,那笑容卻染上一縷邪氣。

“不可睡太晚,明日早起還要和師傅學畫。”

“好吧,”李芸兒不情不願道,“那孃親再教我一遍詩,明日和師傅學畫我把詩歌裡的場景畫下來給孃親看。”

“好啊!芸兒真是聰慧過人。”何麗卿眉梢眼角全是驚喜,接著一句一句帶著李芸兒把《落花落》誦讀了一遍,末了還把每句詩的意境講給李芸兒聽。

“落花落,落花紛漠漠……孃親,我見過,去年春天的時候,晚上下了雨,早上醒來就看到孃親你栽的這棵大梨樹上開滿白花,一朵一朵飄下來可美了。”

“是嗎?那今年春天,孃親和你一起看。”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繾綣相依的母女倆保持著母慈女孝的姿態,彷彿一幅溫馨美好的畫卷,只可惜這溫馨美好的一刻很快就被破壞了。

女孩兒明明還在她母親的懷抱裡,卻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李芸兒從畫卷中走出,明媚乾淨的模樣,因為目中的邪氣充斥著危險氣息。

“孃親騙人。”李芸兒傷心地對餘培說,“說好了孃親陪我一起看落花,可孃親卻棄我而去。”

說話間,眾人身處環境陡然一變,漫無邊際的黑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鉛雲籠罩,細雨綿綿。白色梨花隨風紛紛而落,李芸兒孤零零倚在大梨樹下,眼中是無盡的期盼和期盼落空後的落寞。

眾人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畫面又是一變,李芸兒蜷縮在大梨樹下,蛇精臉李夫人手中揮舞著帶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著李芸兒:

“你這沒人要的小雜種,怎麼不和你娘一起死了呢!?”

李芸兒遍體鱗傷,傷口滲出的血跡將落下的白色花瓣盡數染紅。此情此景,令圍觀眾人忍不住掠上一層寒意。

畫面又是一轉,骨瘦如柴遍體鱗傷的李芸兒立在大梨樹下,一個比她稍大一點的男孩兒對她拳打腳踢,一旁的李夫人和下人們視若無睹,甚至拍手叫好為男孩兒加油助威,男孩兒變本加厲,突然扯住李芸兒的頭髮,將她拖進人工湖,任憑李芸兒怎麼翻騰呼救,都無人理會。

李芸兒漸漸淹沒於湖水之中,不知過了多少天,有人將李芸兒的屍體打撈上來,身體已經泡爛,尤其是肚子和嘴巴,被景觀魚啃得亂七八糟,血肉模糊。

有人將李芸兒的死報給李景之,李景之只過來看了一眼,神色冷漠地拋下一句“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走了。

“這是李芸兒生前的遭遇?”劉赫彬半是推測地疑問。

“這當爹的也太狠了吧!”白桐雪滿眼憤怒。

“難怪李芸兒要殺他,要是我絕對把他開膛破肚大卸八塊。”

“李芸兒已經那麼做了。”劉赫彬糾正王海旭。

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李夫人和李夫人的兒子固然可恨,但若沒有李景之的默許縱容和冷漠,李芸兒也不至於遭受虐待最後慘死。

場景閃現慢慢消失,眾人又回到那幅母慈女孝圖前。

眾人面前的李芸兒褪去純真模樣,又變成初見時的鬼娃子,張開血盆大口齜著滿嘴獠牙,嗬嗬尖嘯著要把大夥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