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見星空的夜色裡,一個人影撐著一把傘走在無人的小路上,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在改善了伙食之後,白水心不再是那副皮包骨頭的瘦弱模樣,腮幫子上也多了些肥肉,她摟著無月明的脖子,一隻手伸在外面,傘沿滴下的雨水聚在她的掌心裡,變成了一座小湖,“今天怎麼這麼晚?”

無月明往上抱了抱白水心,“你長孫叔叔和阿南姑娘今天過來了,帶了好多東西,長孫叔叔還把院子一頓折騰,說什麼不符合他即墨樓大少爺的形象,我說到時間了要去接你,他讓我該走走,但你也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你長孫叔叔了,我怎麼敢讓他一個人留在那?所以就拖得晚了一些,對了,阿南給你帶了不少夏衣,說是她們小時候穿的,讓你試試。”

“小江姐姐呢?好像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她最近身子不是很好,在家裡靜養。”

“她病了嗎?”

“嗯,生病了。”

“治不好嗎?”

“她那個病,可能吧。”

白水心把手裡的湖水倒掉,抱住了無月明的脖子,雨水落在油紙傘上,像是黃豆掉在了鍋裡,越來越急,無月明的步子也越來越快,白水心的耳邊漸漸地響起了風聲,她忽然低聲說道:“要不我去照顧小江姐姐吧。”

忙著趕路的無月明腳步一下子慢了下來,問道:“什麼?”

白水心仰了仰脖子,說道:“我說我不讀書了,去照顧小江姐姐吧。”

“不行。”無月明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留一點餘地。

白水心抗爭道:“為什麼?”

“她用的著你照顧?宮裡那麼多人,不差你一個。”

“可他們沒有我親。”

“照顧人不是看誰親的,你還是個孩子,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怎麼照顧別人?”

“我怎麼照顧不好自己了?沒見到你之前我也活著呢!”

“那你為什麼要跳崖?”

“我那是……”

“你長孫叔叔給了那麼多錢送你去學堂,你說不去就不去了,這錢你還給他?”

“我還就我還。”白水心撐著無月明的肩膀直起了身子。

“你拿什麼還?你不得先讀好書才能還嗎?”

“哼!”白水心一拳頭鑿在了無月明的胸口,但殺傷力相當有限。

“你要是真不想讀的話,一會見了長孫叔叔自己和他說。”

“說就說!”

無月明再不答話,腳下卻飛快,那座被長孫無用重新收拾過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子裡剛被翻過的泥土在雨水的沖刷下散發著特有的腥味,不過屋子裡的飯香要更勝一籌,長孫無用和阿南不管是誰只要來到這裡就是白水心改善伙食的時候。

“回來啦?”屋子裡的長孫無用看到從院門走進來的兩個人放下了手裡的冊子站了起來。

剛一進院子裡,白水心就從無月明的懷裡跳了出來,循著聲音跳進了長孫無用的懷裡。

“呦,今兒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長孫無用抱起白水心,抬頭看向了在屋外放傘的無月明。

撒嬌是女人的天性,不用教也能自學成才,於是白水心在長孫無用懷裡蹭了蹭,說道:“是,他欺負我。”

“誰?”

“就他。”白水心哼了哼,伸手向後指了指。

長孫無用看著門口臉上一副“就是我,你想怎樣”的無月明,拍了拍白水心的背,“要是他的話那咱就當吃了個啞巴虧吧,我怕咱倆一塊兒被欺負。”

無月明坐到桌邊,把筷子重重地往盤子上一砸,“她說她不想讀書了。”

“為啥呢?”長孫無用把白水心放在桌邊,自己坐在了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