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海西縣陷入一派清冷沉寂中。

貫通海西兩城門的主街,不見人跡,所有人都早早關閉了房門,鑽進了暖和的被窩裡睡覺。

北集市的幾座酒坊仍開張,從裡面傳出鶯歌燕舞,與寂靜的海西,形成鮮明對比。

“出大事了!”

有人闖進了酒坊,朝著酒坊的掌櫃大聲喊道:“趕快停業,趕快停業!”

“怎麼了?”

在酒坊裡飲酒的人,大都是過路行商。不過,說是行商,卻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掛了一個行商的名頭,私下裡究竟做的什麼大事,誰也不知道。別看他們表面上稱兄道弟,也許扭頭就會有人拔刀子捅上一下。海西縣,從來都不會缺少那種亡命之徒……

來人氣喘吁吁,“剛得到訊息,新任縣令,截下了陳老爺的貨物。”

“什麼?”

“聽說陳老爺剛從外面收來了五千石糧米,花費數千萬錢。沒想到被劫走了……今天晚上,肯定會有大事發生。趕快回住所去,免得受到牽連。我先走了,還要到其他地方通報訊息。”

“這狗官,好大的膽子!”

酒坊內,酒客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有人忍不住發出感慨,卻引來了所有人警惕的目光。

鄧稷突然發難,而且如此狠辣,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他憑藉什麼?如果鄧稷沒有把握,又怎可能做出這麼大的事情,等同於是和陳昇徹底反目,再無半點寰轉餘地。如果鄧稷真的能幹掉陳昇的話,那麼海西縣裡,還有誰敢和他明目張膽的作對?那畢竟是朝廷官員!

狗官?

這個稱呼在一刻鐘前,沒有人會在意。

可是現在……

“會賬!”

有機靈的把懷中的裸女推倒在地,丟下一把銅錢,便匆匆離開。

有第一個人。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眨眼間,剛才還歌舞昇平的酒坊就變得冷冷清清。

酒坊的夥計們更不敢懈怠,匆忙將坊門關閉。

鹿死誰手。到天亮就可以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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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花廳。

客人們都已經離去,只剩下陳昇端坐主位。

他臉色鐵青,看著廳堂上那匍匐在地的家奴,好半天才強壓著怒火,低吼道:“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老爺的話,小的們在曲陽,淮浦等地收購糧米之後,便連夜趕回。

不成想。剛過了游水,便遭遇到一夥強人的襲擊。兄弟們根本沒有提防,加之那夥強人實在兇悍,一下子就幹掉了我們十幾個兄弟。小的們拼死抵抗,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且他們那幾個領頭的人,太過悍勇。幾乎都是以一當十的狠人,兄弟們死傷慘重,小人拼死才逃出來。”

“可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

“是那狗官的下屬。”

“你怎麼知道?”

“老爺曾命小人監視縣衙,所以小人對狗官的人,也都非常熟悉。

有兩個少年。就是那天砸了咱們店鋪的傢伙,還有那個賴賬的人也在……除此之外,小人還看到了狗官的那個黑臉護衛。所以小人可以肯定,就是那狗官做的好事!老爺,請為小的們做主啊。”

陳昇一巴掌拍在書案上,暴跳如雷。“狗官,你欺我太甚。”

儒雅的氣質,早已是蕩然無存。

他深吸一口氣,在花廳內徘徊,思忖著對策。

“老爺。這件事,可真不能忍!”

“哦?”

陳昇抬頭,向說話的人看去。

此人名叫黃一,是陳昇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