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屠刀會落在他們陳家頭上。

這個道理連糜竺都能看明白,陳登如何不懂?

陳珪經過提醒,同樣冷汗直冒。

“不行,我們陳家要推掉天子的封賞。”

陳家能出一些太守級別的封疆大吏就行了,不能輕易往上走太猛。

沒有對應的實力,卻走到不對應的地位,會讓家族陷入萬劫不復。

陳登冷靜的搖頭,“天子的封賞無論如何也推不了,更何況,仕途是我們陳家立身之本。”

陳珪沉著臉點頭,他們現在要做抉擇。

到底是放棄兵權,亦或者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

財富可以讓他們人人過上好日子,也可以為仕途鋪路,再加上花費這麼多心思,欠條還打了兩張,就這麼放棄捨不得。

郭嘉怎麼不早點說這事,他們說不定還能回頭。

陳登繼續分析道:“財富也推不掉,奉孝為我們辦了那麼多事,我們陳家毀約,豈不是遭受天子怒火?而且郭陳兩家關係破裂,代價非陳家所能接受。”

“相反,不如放棄陳家的部曲,反正我們經營沒幾年,還能做個順水人情,讓天子更加欣賞我們陳家,換個更高的官位。”

陳珪緊皺著眉頭,正如陳登所說,陳家掌兵就是最近幾年的事,說實在的,現在徐州平定,北方除了冀州黃巾都被剿滅,留著部曲沒什麼用。

那些傢伙不僅能吃,糧餉還是陳家巨大的負擔。

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能拉出來嚇唬嚇唬人,或者避免被其他家族嚇唬。

陳登眼珠子一轉,低聲道:

“我等不如多說些其他家族的壞話,力推天子收回徐州兵權,大家都沒了兵,我陳家豈不是撿了大便宜?不僅撿了便宜,還不用再為糧餉發愁。”

妙也。

陳珪覺得是個好主意,臉上恢復笑容,過去拉住郭嘉的手。

“賢侄啊,有件事要勞煩你一趟。”

“何事?”郭嘉不動聲色。

“不知天子有收回徐州家族兵權的念頭否?”

郭嘉面不改色的搖頭,“此乃先帝詔令,天子之孝人盡皆知,斷然沒有此等違背之想法。”

“哎呀奉孝賢侄,你怎這般糊塗,我跟你說……”

陳珪拉著郭嘉輸出好一陣。

郭嘉面色越發難看,拍桌站起,怒聲道:

“豈有此理,我必血諫天子收回兵權!”

陳珪連連點頭,表情鄭重道:

“算我陳家一份!望賢侄轉稟告天子,只要用得上,我陳家願意充當收權馬前卒,讓其他家族老實。”

“好,事不宜遲,晚輩這就回去。”

“賢侄,賢侄!”

陳珪又拉住郭嘉的手,表情略有不滿道:

“這般著急做什麼?也不留下來吃頓飯,也好熟絡熟絡叔侄感情。”

郭嘉搖頭,憤懣道:“聽叔父一言,我深知此事不可耽誤,必須儘快勸說天子揮淚廢除先帝詔令。”

“也罷,待慶功宴結束,陳家再隆重宴請賢侄,望賢侄切勿推辭。”

“自然,叔父告辭。”

“賢侄慢走啊。”

父子倆站在門口相送,陳珪擦了擦眼角,感慨道:

“未曾想天子身邊聚集的都是如此至善至美之人,壯哉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