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跟在保安身後,馮姨拉著小梨子,幾個人齊齊衝進電梯。

出了樓道,繞了兩個彎,就見花壇邊已經不少鄰居圍攏在那竊竊私語,一見秦關趕到,大家都紛紛住了嘴,只是神色緊張地盯著他們。

“讓開,讓開,大家都讓一下,秦律師來了!”

保安大聲喊,對另一個保安叫,“你叫救護車了沒有?報警了沒有?”

那個保安點頭。

人群分開,秦關一眼就看到了徐如意。

他瞬間呆住了。

“小姐——”

馮姨渾身一陣劇烈的哆嗦,眼淚瞬間嘩啦直流,她不自禁地大叫一聲,下一刻,她轉身就把小梨子緊緊摟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孩子的眼睛,“寶貝,不要看,不要看,乖,不要看……”

她全身篩糠一般顫抖,嘴唇翕動,已經泣不成聲。

徐如意一動不動,筆挺地躺在地上。

這是小區所有人都沒見過的徐如意,也是秦關從未見過的徐如意。

她的黑色長髮凌亂地散開,白皙的臉上滿是血,額頭上,鼻子旁,下巴,脖子,白色連衣裙的前胸,腰部,甚至下襬,都是血。

殷紅的血,在路燈下,呈現著接近褐色的淒涼。

她受傷了,顯然受傷很重。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秦關只覺得喉嚨發乾,望著地上緊閉著雙眼的徐如意,頭腦裡一片空白,他環顧四周,無數陌生的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這才讓他找回些微的理智。

他是一個丈夫,他的妻子出事了。

“如意——”秦關機械般撲通跪倒在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沒有眼淚,一滴也沒有。

只有慌,震驚。

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場景。

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著她車開進大門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車頭亂擺的,跟喝醉酒一樣,我開了大門,就趕緊追過來了,果然還是撞上了。”

那保安說著,指著附近幾米外的那輛凱迪拉克。

那是徐如意的車,白色的凱迪拉克,生生撞到了花壇旁的長木凳上了。

駕駛座車門大開著,車頭有些凹陷,但,不算太嚴重——徐如意這一身的血,顯然絕不可能是這起小事故造成的。

“不是撞車受傷的,車剛撞到,我人就趕過來了,我看著她開啟門走下車的,哎喲,整個人臉上身上都是血,我當時就嚇死了!”

保安說來,仍然心有餘悸,“我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一句話不說,歪歪扭扭就往外走,還沒走幾步,就直接倒在這裡了。”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裡受傷了,也不敢隨便亂動,只能去叫你,然後叫人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竟是徐如意把車開回來的。

“應該是回來這一路上都在流血,可能是暫時缺氧性昏厥,”人群裡一個女鄰居擠了出來,秦關在業主會議上見過對方,這人是個醫生。

女人蹲下身,仔細檢視徐如意的臉,“哎喲,這臉應該是撞到哪兒了,撞得可狠了,額頭破了,鼻子搞不好也骨折了……”

她又拉起徐如意一動不動的手,“你看,手臂上也有傷,胳膊肘這麼長一道口子,這傷得可不輕,救護車,救護車來了!這兒呢!”

這對秦關來說,是一個無比凌亂的夜晚。

徐如意鼻樑骨骨折,額頭被撞破,手肘處縫了一條十厘米長的疤。

而且,在護士擦乾淨徐如意的臉,為她換下身上的裙子時,秦關清楚地看到,徐如意的左側臉頰是腫的,蒼白的胳膊上、脖子處、前胸都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