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秦關在外面坐立難安。

他躲在巷子裡,親眼看著天福酒店門口又駛來兩輛警車。

那個大堂經理偷偷給他彙報了訊息:“兩輛警車,來了四個人,提了兩個大箱子,不讓任何人靠近,又是拍照又是測量的。”

那是技偵部門的人員。

秦關知道,他們是在採證。

可是,什麼情況下才會勞動技偵部門去採證?

只有正式立案或者是即將定性為“刑事案件”的情況下。

也就是說,徐如意受傷這件事,根本沒有被定性為“意外”——一個意外事故,是不可能有後續這些操作的。

秦關之前打聽到的,對徐如意受傷事件“意外”的認定,要麼,那是對方沒搞清楚,在糊弄秦關,要麼,就是警方故意為之。

故意為之?

這個猜想讓秦關後背發涼。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他們假意認同了徐如意的話,認定那是“意外”,然後,著手調查這件事和戚敏是否有關——說到底,他們對他秦關的懷疑,從頭到尾都沒消除過。

但戚敏已經不在了。

秦關不怕那個女人,死了的人,他從來不怕,那些什麼鬼魂報應,都是嚇唬人的,死了,就是死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還談個屁的威脅。

秦關此刻怕的,是徐如意——他總算看清楚了,徐如意這是在算計他。

那個看起來單純、恬淡到不知人間疾苦的女人,她對警察撒謊,根本就不是為了保護家庭,不是維護他秦關的名聲,也不是保護女兒。

她在算計他。

可是,算計他什麼?

這才是秦關最害怕的地方——直到現在,此刻,他仍然搞不清楚,徐如意的真實目的。

完全看不清。

但是,他又能分明地感受到,這個讓他看不清的黑色的網,又深,又大,已經悄悄從四面八方,向他圍攏過來。

而且,他還知道,徐如意的目的,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徐如意的鼻樑斷了,血流了一身,如果,如果真的是她佈下的圈套,那麼這些傷,就不是戚敏乾的。

不是戚敏或者曾德美打的。

戚敏那晚說的話,可能是真的——徐如意去了新荷賓館,安然無恙地離開了。

戚敏沒有打她,那麼,就只能,是她徐如意自己乾的了。

想到這一層,秦關的心陡的一顫。

得多狠的心,才能讓那個從小生活富足、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平日裡連被針戳一下都皺眉半天的徐如意,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把自己傷成那樣?

而她做得如此決絕,又豈能是僅僅要秦關和戚敏的婚外情事暴露於天下——這麼簡單?

不可能。

因婚外情生恨的女人他見得多了——那些女人大多意氣用事,不冷靜,不理智,腦子裡所想的報復,無非是扒拉開自己的傷口給眾人圍觀,好換來眾人的同情以及對負心男和插足女的唾棄。

她們要的是情緒上的慰藉和情感上的補償。

要不就是拼個你死我活,我墮入地獄也要拉著你一起,雙方齊齊聲名掃地,拖個幾年十幾年的光陰——這是發洩怨憤。

但,徐如意這樣的舉動,顯然和這無關——她對自己下了這麼狠的手,她把這個“意外”變成了“案件”。

是的,案件。

為什麼她執著地要將“婚外情”變成“案件”?

只有一個解釋說得通。

徐如意發現了他殺死戚敏的事。

這個解釋讓秦關一個激靈,渾身冰涼,卻又找不到其他可以推翻它的理由。

他焦躁不安地在那個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