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她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姿勢,不一會兒,細微的鼾聲便又慢慢的響起。

而在一簾之隔的、篷車的另一側,跪坐在小木桌前的少女,一邊與興致盎然的瑪麗亞修女下著棋、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來自於簾子之後的動靜。

漫不經心的抬起手、白色絲質手套包裹著的食指推動著「戰車」向前移動,然後輕聲的說道:「將軍。」

「不愧是聖女大人呢。」

看著棋盤上被逼入絕境的「王」,瑪麗亞修女舉起了雙手,作出了投降的姿勢。

「真厲害啊。」

一旁的亞瑟完整的觀看完了整場棋局,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棋盤,他似乎能夠從其中嗅出「殘酷的戰爭」一般的慘烈氣息。

棋手的雙方都是同樣的冷酷、同樣的為了勝利而用盡一切辦法,陷阱也好、強攻也罷,在不至於輸掉的前提下,以能夠接受的損失、讓對手付出慘重的代價。

「貞德,你的進步還真快啊。」

少年爬了起來,接替讓開座位的瑪麗亞修女、盤腿坐在了棋盤的另一側,他一邊擺著棋子,一邊發出了發自內心的讚歎。

「……」

對面的少女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窗簾另一側的妖精吸引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

大概就是在這不久之後,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記憶逐漸的模糊了,已經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擔心那隻妖精,也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悲傷。

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身旁不遠處、隱藏著的術式,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因為記憶逐漸變得空洞而泛起的「不安」也稍稍的褪去了些。

有媽媽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抬起頭,與對面少年投來的帶著「關切」的視線相交,「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少女的疑問,讓亞瑟有些啞然。

今天的貞德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奇怪的地方在哪。

也許奇怪的反而是我自己吧。

作為先手的亞瑟,將一顆「兵」向前推進了兩格後,亞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視線保持在棋盤上,有些隨意的說道:「說起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說起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妖精也能夠生育嗎?」

「噗——」

阿妮菈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正跪伏在溪流旁喝水的貞德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以至於含在口中還沒來得及嚥下的溪水,又被她重新噴回了溪流之中。

「咳咳、咳……」

擦著嘴邊的水,貞德咳嗽了好一會兒後,才壓下了因為嗆水導致的不適感。

「……你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她瞪了一眼冒然提出這麼失禮的問題的同伴。

阿妮菈跪坐在因為不知名原因而崩裂開來的木樁旁,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顯然,她的提問很認真。

她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確實很好奇。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真的是貞德的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