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修橋補路,除三害,他們也都願意捐錢,保了平安還能落個好名聲。

但知縣張嘴就要湊齊五十萬貫,這簡直要了血命了。

陽穀縣只是中縣,有運河小碼頭,也不過是搭載車馬人行,從無大宗貨物交易。

根本就沒有條件。

最主要收入來源還是田地。

卻連個大地主都沒有。

新晉陽穀縣首富,那是西門慶,謀取了各種暴利行業的資金,如今也不過家資十萬貫。

而說起能拿出來的活錢,也就是流動資金,撐死了兩三萬貫。

中小地主的財富,還是集中在田地和累積的糧食上,活錢更少。

吳月娘眼下已成為女戶主,也被邀請過來。

“不是本官為難你們,是湊不出錢,本官考核不合格,那所有人都要跟著遭殃。”

知縣知道湊齊五十萬貫太難了,可他又有什麼辦法?

吳月娘起身萬福,說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上書朝廷,彈劾這樣的官呢?”

她這話一出口,引來了眾多目光,並非鄙視,而是覺得她過於幼稚!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娘子你還年輕,這樣的話以後儘量不要開口,免得惹來禍事...”

吳月娘聽著周圍陣陣議論聲,她不禁攤手說道:“那諸位拿出個主意啊?”

“……”

一時間,全都肅靜下來,針落可聞。

吳月娘頓時明白了,這些人覺得交錢是對的,可花錢買平安,但不想出自己的錢。

她忽然有點意興闌珊,坐了下來,覺得還不如跟武洪交流來的深入實在。

至少武洪不滑頭。

一直在道里之中。

這些傢伙看著一個個人模狗樣兒的,結果全是慫貨。

“拿不出主意,便按照家業攤派。”

知縣拍了驚堂木:“誰敢偷奸耍滑不交錢,先查稅,再方田,本官就不信查不到流放!”

“大人,奴家一個女戶,沒什麼錢,只出得起五千貫錢,外加十畝中等旱田。”

吳月娘趁那些人像鵪鶉,直接拿出地契,“大人只管拍賣了去,無論能賣多少錢,都算是個添頭吧。”

“很好,娘子且先離去,本官記下這份情。”

知縣讓人收下地契,擺了擺手。

噝!

其他商賈和中小地主紛紛倒吸冷氣,只看知縣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只拿五千多貫,便躲過一劫。

十畝旱田能賣幾個錢?

哪怕上等田也不過四百多貫錢罷了。

一時間都覺得自己慢了。

開始爭先恐後表忠心。

但更多的人還在觀望,尤其是地主,期盼別人多出,輪到自己滿額了才好。

人總是這樣,明明心知肚明,卻還是有所期待。

武洪卻在盼著梁師成把陽穀縣弄得雞飛狗跳才好。

他倒不是故意往壞了想,而是趙佶和六賊越壞,他造反之際,才會越發名正言順。

法理性和合理性才會更強。

畢竟無論武洪怎麼想,還得要看趙佶和六賊怎麼做才行。

武洪趕著牛車,帶小潘剛到了鄆城縣,他就暗自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