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換下戰袍,一身灑脫無羈,也磨滅不了先前的種種。

“我與重光,只能有一個生還!”對著瘋魔般的女子怒吼,“你是要袖手旁觀,還是和你恩師聯手?”

燕舞回答不出。

拋在半空的神環,瞬間就要落下來;發出去的神力,收回來就會如上次那般口噴鮮血;“無浪大老闆,畫攤男無法收手了……”

地府三千離魂燈同時點亮,殺紅了眼的男女不約而同想到三三手中被灑翻的好湯。

喝不到的湯最最味美。

得不著的心最最魂牽夢縈。

萬種心魔皆由此起。

重光在男女纏鬥時用力睜開了一雙鷹目。

沒有提防的一掌,落在心房外,用足了功力的加害,全部來自這熟悉而陌生的臉孔。

愛與恨在痛楚中揉成一氣,就如進了染缸的彩布,早已辨不清最初的顏色。

“也好,四郎你來送我最後一程,本尊就帶你一起去吧!”

話音中,元帥如離弦之箭,依樣畫葫蘆地在紅衣男子身上按足一掌。

手中劍橫飛落地,全力應對燕舞的鶴劫放被這積聚全力的偷襲震得連退五步……重光緊追不放,獰笑著,嘴裡喊著:“你恨我如斯之深,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沒有隨身武器的元帥,伸手吸來地上那柄流螢劍,劍如有靈性,在重光手上發出別樣的光彩,從未有過的紫色劍氣升騰,劍尖正對著小柿子殿下,就彷彿暄城還魂,用陰冷的眼凝視著鶴劫放。

“不好!”燕舞疾如雷電,又轉撲元帥身側,使勁力氣拉住恩師的白色柔袍衣襬,哭喊著阻攔流螢劍出手:“師傅,我們快走吧,您看清楚,他是鶴劫放,不是鶴四郎!”

“暄城,為師不想走了!”重光固執地前行著,幾番要甩開拉扯的燕舞,都不得法。

天尊擰緊了眉頭,臉上的五官更是凝成了不屈的線條,這樣的糾纏,他已十分不耐煩。

突然一個回身,給了弟子燕舞極重的一掌。

女子頓時猶如斷線的紙鳶,於半空中飛出華麗弧線,在塵土上灑出了點點成線的血漬數道。

“嘭”一聲落地,額際的紅痕終於有些褪色,變成染著水跡的粉色祥雲,點滴滲入她瀲灩的雙目,終於不得已,闔上了眼簾。

無浪在短暫的間隙中站直了身軀,以一雙肉掌,惡狠狠撲上。

元帥執著流螢劍相迎,舉手投足間皆是拼得共死的狠意。

燕舞撒謊,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鶴四郎。

行雲流水般的招數,層層疊疊,美男子平日裡用來彈琴的手,此際利比雄劍;而斯文有禮的臉,也會板成修羅之形。

數個回合交鋒,各有所得勝負。

元帥的袖子破了;世子的胸前被劃了一個大叉。

鶴劫放已然明白,即使共同領受對方竭盡全力的一掌,自己仍然不是老而彌姜的元帥對手。

苦苦磨礪了百年的劍術與神功,仍然抵不過終日在花榭水塌上眯著鷹眼想著心事的英年男子。

小柿子殿下由眉目流露出的些微頹意,也被元帥輕易識破。

柔聲勸慰著:“事到如今,不如歸去兮。”

去別途他境,修一個攜手團圓也好。

流螢劍劍光刺目,映去無浪眼中,寒潭微瀾,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情緒。

“來,四郎,不要怕!”一劍之後,天涯海角再不分離。

“你獨自去死吧!”

和著聲音的,還有穿心一劍。

卑賤無用的海棠花般男子挑著雙眉,由後用劍擊透了元帥的身軀。

一闋離經,仍然繚繞在耳際。

重光驚詫地回頭望:“牧白……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