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捎你一截就成。”

陳多跳下車廂,輕聲道謝。

推搡了幾次,大叔死活不願意接受他的錢。

“年輕人,千萬別意氣用事,切記!”

陳多喉頭有些緊,笑著點了點頭。

他離梁樂,已經很近了。

因為繞路,最後這點距離是盤旋的山路,需要他在路邊等候,白天可能人煙稀少,等到夜幕初升,皎潔的月色照耀大地,會有走夜路的貨車司機,幫助縮短自己最後的距離。

陳多從包裡掏出一瓶水,喝了幾口,拿出紙巾墊著,在路邊的岩石上坐下。

比預想中好,這一路還蠻順利。

秋意裹挾著桂花香,遠遠地飄過來,等了會兒,天漸漸黑了。

山裡有野獸的叫聲,聽著怪瘮人。

陳多撕開包裝紙,啃了個麵包墊肚子,還沒嚥下去呢,就被車燈刺到了眼睛。

他本能地伸手,擋在面前。

“滴!”

叢林中的鳥雀被驚得飛起,一輛拉著滿滿貨物的卡車駛來,巨大的轟鳴聲像沉默的擺錘,一下下地碾過堅實的土壤。

陳多站了起來,高高地揚起手臂——

那輛車忽略了他,堅定地駛向前方。

這種情況也很常見。

陳多沒有氣餒,看向遠方的地平線,等待著下一次的光亮。

但是起了風,夜裡好冷。

嘩嘩譁——

是熙攘而乾枯的玉米葉,彼此摩擦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兩道刺眼的遠光燈照了過來。

陳多站直身子,剛張開嘴:“喂……咳咳!”

坐得太久,渾身早就僵硬了,又很長時間沒說話,竟被地面揚起的沙塵嗆到了,陳多不由得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而來,雙耳轟鳴,喉頭有些腥甜。

剎車聲響起,那輛貨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陳多嗓子太疼了,眼睛也疼,他渾身的關節都生了鏽,每動一下,就咯吱咯吱地提醒著自己這些天的疲憊,揹包還在旁邊的岩石上,他用胳膊使勁兒擦了把臉,摸索著去找裡面的水。

“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陌生的聲音,陳多顧不上回頭,艱澀地開口:“水……”

片刻,一瓶礦泉水遞到了手裡。

蓋子已經被擰開了。

陳多猛地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咽喉,激得面板一陣戰慄,他略微背過身子,把水直接倒在手上,小心地去擦拭自己的眼睛。

越擦越痛。

好冷,沒想到山腳下居然這麼冷,哪怕背對著風向,也控制不住地牙齒戰慄,渾身發抖。

手上似乎還沾了灰,怎麼這樣子的狼狽,陳多咬著嘴唇,使勁兒揉了把痠痛的眼睛。

說不出來,沒來由的一陣委屈。

“眼睛進沙子了?”

“……嗯。”

陳多自暴自棄地轉過身來:“你要進山嗎,我搭車,請問需要多少錢?”

手上的礦泉水被接過了。

“抬起頭,我給你衝一下。”

聲音很平靜,音色稍微有些低沉。

陳多不吱聲了,老老實實地仰著臉,興許是剛自己揉得太使勁,左眼持續刺痛,蟄得厲害,而右眼則睜開一條小縫,影影綽綽地看向對面——

好傢伙。

一個陌生的男人。

比他高了大半個頭,銅牆鐵壁似的站在自己面前。

“轉下眼球。”

粗糲的指腹按在他眼睛下方,動作不輕不重,拉扯起紅腫的眼皮,陳多還沒答應,冰涼的液體就劃過臉頰,順著流向耳側。

癢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