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受,可聽到這個訊息,便彷彿灌下了一大腕涼茶一般,說不出的暢快,這些年來雖然他在軍事上不斷取勝,可是財政上始終在破產的邊緣掙扎,奪取了杭州之後,雖然財政有了好轉,可是花錢的地方永遠比增加的收入要多,手下又缺乏善於理財的文吏,好不容易挖來了這駱知祥,想不到效果如此明顯,趕緊接過那帳薄,細心的瀏覽起上面的賬目數字,待到看完後,笑道:“駱先生果然好本事,不過月餘功夫,便將數州之地弄得清楚明白,若在太平年間,必然是朝中臺閣之任。不過眼下你還是白身,行事也不方便,不如便在我幕府中做個推官,知租庸、度支、鹽鐵諸使,掌管湖、杭、蘇三州的金谷之事,不知駱先生可否願意?”

呂方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立刻聚集到了駱知祥的臉上。那幕府中的推官倒也罷了,不過是掌管推勾獄訟之事罷了,其位遠在判官、掌書記等職位之下,可是那租庸,度支、鹽鐵諸使本是朝廷中樞才有的官職,分掌農業稅收、開支預算、還有鹽鐵等雜稅諸事,就是朝廷的財政部長,幾乎是宰相的職位,此時天下割據,自然各方藩鎮都各自擷取稅收以為自用,呂方也老是不客氣照辦了,駱知祥若是接任此職,便是掌握了鎮海軍的財政大權,其位幾乎可以與陳允、高奉天、範尼僧、陳五、王佛兒諸人比擬。

駱知祥聽了呂方的話,臉色漲紅,身子不住左右顫抖,卻是說不出話來,顯然是激動到了極點,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方才斂衽拜倒道:“微臣未立寸功,如何能驟得高位,還請主公收回成命。”

“知祥說的哪裡話。”呂方伸手扶起對方,勸解道:“古人云‘以爵賞其功。’卻沒有聽說過以位賞功的,你善於料民理財,若不讓你居其位,又如何能做得成事,你只需用心做事,使得百姓安堵,軍用無乏,便是立下大功了。”

駱知祥聽到這裡,也只得起身連連拜謝領命了。待到他離去了,呂方進得府來,卻看到廊柱後躲著一人,不時探出頭來往自己這邊偷窺,彷彿有什麼事情要上來稟告一番,不由得起了疑心,便吩咐隨行的親兵喚那人過來,走近一看卻是沈麗孃的婢女翠荷,走進了便盈盈拜倒道:“使君好些日子沒有到我家夫人那裡去了,夫人掛念得很,便派我今日到府門口等候。”

呂方聽了一愣,自己一個多月來幾乎吃睡都在兵營和作坊中,便是偶爾回來也留宿在正妻呂淑嫻那兒,不想竟然冷落了沈麗娘,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得生了幾分歉意,便柔聲道:“你且先回去吧,告訴麗娘,說我晚飯時分定然會到。”

那翠荷聽了大喜,趕緊又拜了兩拜方才起身離去,呂方轉身對身後的王佛兒道:“佛兒你先回淑嫻那兒,替我說上一句,讓她一起到麗娘那兒吃晚飯。”

王佛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呂淑嫻所住的院落那邊去了。呂方隨手解下身上盔甲,便一路往沈麗娘所住的院落行去。離得院落還有十餘丈遠,便已經看到一個女子站在院門口,正扶著門沿往自己這邊望過來,不是沈麗娘又是何人。看到這般情景,呂方心頭不覺得滿是愧意,趕緊加快了腳步,待走的近了,卻只見沈麗娘身著一件玄色羅衫,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眼睛依然滿是淚水,正凝視著自己,滿是幽怨之意。

“麗娘,這些日子為夫實在是太過忙了些,待到諸般事上了軌道,一定多陪陪你。”呂方正解釋道,卻只覺得嘴唇上一陣溫軟,卻是被沈麗娘伸手掩住了,只聽到她幽聲嘆道:“世上女子皆望能夠嫁個英雄漢子,也好錦衣玉食,可我寧願呂郎不過是個尋常人,朝朝暮暮住在一起,哪怕粗衣淡食也心中也甜。”

呂方聽到這番話不由得語塞,正想尋些話語寬慰,只見麗娘苦笑道:“起碼那樣我還可以和親生孩兒朝夕相處,不像現在,便是自己親身骨肉,連聲‘娘’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