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間,草原上出現了一陣喧囂。

銅錘搗礦石的鏗鏘聲,爐火熊熊燃起的呼嘯聲,伴隨著鐵錠出爐的沉悶“嗡’鳴,一如沉睡千年的荒原正在被喚醒一般。

秦乾坐鎮場中,眉宇間既有一絲疲累又藏著幾許隱隱的得意。

男子們赤膊揮汗,女子們忙著送水送木炭,整個部落忙得如一鍋煮沸的湯。

鍊鐵的成效初顯,不須多久,那堆鐵錠便從一塊兩塊堆到了十幾塊、幾十塊。

肆梅站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著秦乾。

她單手叉腰,另一手捏起一塊剛煉好的鐵錠,故作輕描淡寫地拋了一下,低聲調侃道:“整天喊著什麼‘富甲草原’,就這些小塊石頭,真能換來牛羊嗎?’

秦乾聞聲偏過頭,眼尾一挑,不急不緩地開口:“呼延藍,那些帶著你們耳環、鐵刀的商隊若知有這麼一車鐵在,怕是腳底生風都要趕來做買賣。到時羊群如潮、糧袋成堆,你可別驚掉了下巴。’

“好啊,看你怎麼做魔術。’

肆梅壞笑道,嘴角卻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期待。

……

三日後,部落裡的鐵錠被仔細裝上牛車,用牛皮布隆重地蓋住。

秦乾帶著人浩浩蕩蕩出發,車隊朝草原深處的貿易集市駛去。

集市位於草原西南的一片緩坡下,這裡常年是部落與外界通商的中心。

入集市的道路兩邊,各種帳篷和攤位彷彿野草般散落。

商人們各自舉著色彩斑斕的旗幟,吆喝聲穿透雲霄。

有人賣南方的絲綢,有人販西域的葡萄乾,各類牲畜、皮貨和器具井然劃分,雖彼此語言不通,交易卻熱鬧分明。

肆梅瞧著這鬧騰的景象,不禁放慢了腳步。

“秦乾,’她低聲問,“這裡的東西,比我們想象的多吧。怎麼換?’

她語氣裡流露出一絲輕微的忐忑。

秦乾目不斜視,淡然一笑:“刀捅得深,魚便跳得高。我藏好的這牛車寶貝,定能讓他們乖乖把好貨送上來。’

肆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叫人牙癢,聽不出半句實誠。’

等牛車行過人群,秦乾忽地一揮手,示意停下。

他目光掃視四周,選中了一片稍微空曠些的地兒,轉身吩咐部落漢子們清開一條路。

隨後,秦乾從容地走到車前,將那層厚厚的牛皮布一點一點揭起。

“諸位且看,’他單手扣住一塊鐵錠,高舉過頭,“良鐵百斤,刀槍鎧甲盡在此中!’

陽光打在鐵錠上,泛起暗沉的光澤,頓時吸引了四下裡大半人的目光。

起初,有人只是好奇,兩三步靠近圍觀,並不信任。

直到一個精明的老商人眼中一亮,試探地開口:“這是鐵,好鐵。’

他語氣急促,掀開袖子便摸了一塊,甚至還拿出小錘敲試了一陣,越敲神色越變得貪婪。

又有幾個人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價。

這人群宛如湧動的潮水,越聚越多,到後來簡直把秦乾和他的牛車擠了個水洩不通。

有人急了,恨不得立刻搶下一塊鐵錠回去佔便宜,有人則當場掏出羊毛毯子、整袋的鹽,甚至連自家趕的羊都隨手拍了拍屁股遞過來。

“我用五頭母羊,換兩塊鐵!’

“糧袋,拿走,鐵分我一塊!’

族人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偷側眼看秦乾,只見那男人仍舊是那副淡定至極的模樣。

他彷彿站在戰場中央一般,冷眼掃量人群,嘴角帶著篤定的弧度,偶爾含蓄點頭,偶爾搖頭拒絕,舉手投足間透著對一切盡在掌握的掌控力。

一旁的肆梅一時竟生出一種錯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