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一個年輕的攤主,擺著象牙等等外來產品。宛蘭心想,“年輕一點的,應該能聽懂我說什麼了吧。”

宛蘭走過去,試著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大概半年多前,有沒有見過像我們這樣的外來人呢?”

那年輕的攤主愣了一會兒,“外來的人,很多啊。我們這裡隔三差五就有別的地方人來。”

她放寬了心,終於找到能聽懂她的話的人了。“半年前,有一個從南越四會縣調過來的官員,到這邊。”

那人撓了撓頭,“讓我想想啊。半年前——不過調到這裡的官員也有幾個,不知你說的哪一個呢?”

宛蘭疑惑了,“沒那麼多吧?怎麼會有那麼多官員被調到這裡?”

“你不知道啊,這裡經常有官員往交趾這裡調。”那攤主笑道:“有漢室的,有夜郎的,唉——總之各地都會有。因為這裡偏遠,最適合那些被貶的官員了。所以你看,原本這裡不大好,正是有了這些官員來了,交趾才變得好一些,很多人能懂中原文化了。”

“看來官員被貶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也有好處。”宛蘭不依不撓的接著描述千億的特徵,“他很文雅,最喜歡幫助別人,尤其是老人小孩。”接著又細緻的描述身高,外形等等。

那人想了想,“似乎見到過——”

宛蘭一聽有了希望,急切的問道:“你還記得是在哪見到過的嗎?”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攤主交叉著雙手,想了好久,這讓她等的很不耐煩,儘管只是幾分鐘的時間。

他想了什麼,“你說的那個人,曾在這裡教書,給小孩子上課,不收什麼費用。對人也很和善,沒有什麼官員的架子。”

“那他現在在哪裡啊?”宛蘭眼睛眨都不敢眨,死追著問題不放——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希望也好。

那人又開始回想,想到什麼正要說,又搖頭否決掉。她在旁邊只能乾著急,幾乎急上了火,但又不好意思催促,心裡巴不得這個人說出點好訊息。

“這個——”那攤主終於想出來什麼,但是卻是這樣的話,“要不你去問下那還在教書的人,他在不遠處的屋子給孩子教書吧。”

有希望,總好過沒希望吧。宛蘭謝過這個攤主,還不忘許諾,“等我回來,再來買點你的東西吧。”

一路小跑,宛蘭的心裡猶如五味醬被打翻了一番,集聚了酸甜苦辣,讓她的心裡忐忑不安。一方面是終於有了千億訊息,可以終止了這長久的尋覓,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這些年過去,看遍繁華,說不定過去的人,早已人非物去。

一路追尋,到了那個教書的地方。這個教書的屋子,還挺破爛的,上面的屋頂都有好幾個窟窿,陽光直曬裡面,雨天的話,就更加慘了。莫非,千億曾在裡面教書?在這麼差的環境?

或許千億並不會在意這些,他那麼豁達。而宛蘭則心疼他的遭遇,三番兩次被貶,最後貶到這裡,以前擁有很遠大的政治抱負的人,早就被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擊敗。

那個教書的人正好出來,她急忙堵上去,說明了來意。

“那個叫尋憶遷的,半年多前曾在這裡教書。”教書的先生肯定了這個說法,這讓她驚喜連連。“不過——”兩個簡單的字,她的臉上便晴轉陰了。

教書先生想了想,“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裡了。”

宛蘭心裡湧起百里千層浪,衝上喉嚨,癢癢的,勉強剋制自己哽咽的聲音,“那這人——在哪……”越發的沒有了底氣,只有打心裡的啜泣。

“幾個月前,去了西於國,做教化之事。再之後我就不得而知了。你看我現在做的,就是接替那人的工作,留在這裡教書。”教書先生說道。

宛蘭佯裝鎮定,但還是忍不住跌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