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原野在燃燒。

育六最後的視野是,大叫著撲向自己的博德,還有提劍揮向身邊空氣的辛德哈特。

先是眉心,如同第三隻眼一樣的裂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漆黑的焰流奔湧而出,裂口漸漸往下,分開胸膛,直到小腹。“眼睛”的中心轉移到了胸口的位置,然後睜開——

一扇門閾被喚起。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殘陽溫柔地合上育六的雙眼,在他耳邊低語:“如果沒有你接引我的力量,這塊碎片還要花上比較漫長的時光才能順利接壤,而你的祭者特萊爾也會不可挽回地昇華失敗——只依靠血雨,這顆種子接受的資糧還是不夠。我能補足他的缺陷。至於博德和辛德哈特,還有羅曼......他們將迎來成長和蛻變。你做得很好,現在,睡吧。”

你做得很好。睡吧。軀殼交託于歸一聖所,靈魂安眠於埋骨之地。

這就是殘陽和守墓人的設計。

這就是所有苦難的終結。

羅曼側過頭,一口咬住狼形星空的右爪,吱嘎作響間,反倒是白狼的牙齦滲出血來。他含混不清地咆哮:“你們!你們已經不是我們了,我們就不可能變成你們這個樣子!”

“或許吧。或許。”守墓人撤下了右爪的星幕,讓幼稚而天真的自己能夠咬破皮肉,這種源自“自己”的痛覺反倒讓他清醒。他左手拍了拍羅曼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盯著投影。

博德很快做出決斷,阿多尼斯留下的系統響起一連串提示音,一排從最低階到最高階的【源】相影響被採集並儲存,他沒有在意,他只是奔向那個愈發敞開的大門。

最壞的結局是自己剎那氣化,但是如果門後就是司辰殘陽——這個世界的辛德哈特——所在的地方,那他有話要質問他。

辛德哈特則是託著劍往種子狀態的巨樹子嗣走去,接著轉過身,將巨劍插在身前,劈開海洋一般分開了黑炎,從精純的【源】相精粹,過濾出屬於奉獻道途之力的殘餘,傳遞給身後的種子。

金毛大狗順利消失在門閾之後,獅子鬆了口氣。

他們一直是有默契的。

辛德哈特身後的種子在進行最後的蛻變。

博德一頭撞進殘陽的懷裡,對著這個頂著愛人的臉的可憎傢伙就是一通捶打。

殘陽抬了抬眉毛,默默接受了博德的憤怒,然後將金毛提溜起來,放在訪客專屬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對面,金毛在幾次爬上桌子揍人卻滑回座位後,稍微冷靜了下來。

“你看起來想要從我這兒得到一些解釋?”

“我只想一口吃了你。”

“現在難道不是你一直追逐的好結局嗎?甚至是雙贏:我獲得特萊爾,他將成為我的使徒;守墓人獲得解脫後的所有靈魂,包括已經融進特萊爾軀體的那些。你也不想他們變成怪物吧?”

“......你們為什麼最後才出手?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愛這些遺民嗎?但凡給予他們更多地啟示,更多的引導,那麼最後一定不至於變成這樣!然而你們漠不關心!柱神呢?祂們在哪裡?”

“......”對面的獅子沉默了。“關於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是的。或者說,並沒有‘那麼愛’。至少不像柱神愛我們一樣那麼愛。”

他轉身摸索片刻後,拿出一個盒子,對著博德開啟。

殘陽不用看盒子裡的東西,就熟練地摸索出許多小卡片,還有一張巨大的拼圖版世界地圖。

那是多年以前的瓦羅瑞亞。

“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呵,看到你,我就想起那個,我在路邊撿到博德的那個下午。”

教國王子前往金銀島學習,半路撿到一隻金毛,這是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