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業當然沒有就這麼輕飄飄地結束。那顆包裹著懶惰烙印的蛋慢慢向下墜落。如果沒有誰來接引的話,烏託匹安恐怕要墜落九天九夜才能觸及深淵之底。

深淵目前七大罪歸位了傲慢、嫉妒和暴怒,傲慢之角很早就撂挑子,不知道去地上世界的哪個國家鬼混去了,暴怒之炎掌管教團內部事宜,嫉妒之眼負責對外事務,所以接收新的原初大罪使徒的任務只能讓深淵親自做了,唉,創業初期,步履維艱吶,老闆都要親力親為。

無可名狀的咕噥和讓人毛骨悚然的蠕動後,一團比黑夜更深邃的影子聚攏成一雙大手的形狀,小心翼翼地合攏,溫柔地接住了這顆疲憊不堪的蛋。大功業沒成功,深淵沒有覺得自己變得更完整,但是大功業也不算失敗,因為這個令祂驚喜不已的新生使徒。

然後這顆蛋就被不知何處伸過來的木製長杖挑飛了。

深淵化身的黑影一下子炸成了海膽狀,對著來者釋放出強烈的敵意。

“哎!火氣不要這麼大,好歹是借用我的地盤,我沒收你租金真的是對你很好了。”身披樸素麻布袍的老人呵呵笑道,矍鑠的雙眼正在仔細打量著那顆微微發光的蛋。老人除了身後的翅膀之外並沒有任何獸化特徵,他的眉心有著半開的第三隻眼。

烏鴉儀式師欠債還錢最後的喚神儀式成功了,或者說,渡鴉早就在等這麼一個介入的時機。前來與深淵化身對峙的便是三眼渡鴉的化身——林中賢者。

深淵化身就像是沒有聽懂,自顧自在那裡咆哮,但是卻又不太敢上前直接把蛋搶走。

“嗯?真奇怪,你的腦子呢?傲慢之角真的離家出走了?”林中賢者皺起眉頭,捋了捋灰白的鬍子。“別這麼生氣,說實話除了我之外,其它八個傢伙都幹了!不然你以為,深淵之子能這麼順利出生?還是雙胞胎?最後作畫用的紙張,這麼容易就被你的教團搞到了?你的教徒們的粗糙劇本進行了這麼久沒人看穿?瓊斯家異質的慾望從何而來?燃燒者為什麼沒把你們直接一把火燒了?哎呀說這麼多你也聽不懂。換個有腦子的化身來和我說話!氣死我了其他幾位別藏了!趕緊出來!深淵這是怎麼回事?”

“對著孩子兇什麼兇呀~”慵懶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從漆黑一片中浮現出一個紅髮身影。他有著完美的身軀,一舉一動都透露出非人的魅惑感。那柔美與剛毅相合的臉龐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半開半閉,眼裡水霧朦朧,臉頰兩側帶著緋紅,就像是剛剛從歡愉或者醉夢中脫離。男人並沒有穿衣物,任何覆蓋物都只是粗暴地遮掩了他誘人的肌肉紋理。他身上唯一的遮蓋物就是他自己的紅髮,自頭頂垂落到腳下,墜入血泊之中,又好像是他從一灘血泊中升起一般。一頭長髮胡亂而隨意地披散著,漫不經心或者精心設計的動作下,髮絲空隙處,他赤裸的軀幹若隱若現。此刻男人正微微低頭,看著手裡捧著的華美金盃,其中盛滿的世界之血正在無聲又劇烈地沸騰翻湧。他便是滲血之杯的化身——縱情歡宴者。

深淵像是看見了能為自己撐腰的人,嗷嗷叫著躲到縱情歡宴者的身後,一邊衝著林中賢者哈氣,一邊嘀嘀咕咕像是在和家長告狀。

林中賢者翻了個白眼,問道:“紡車是不是又看到了結果,所以祂乾脆不來了?”

“聰~~明~~~”歡宴者給了林中賢者一個飛吻。“變數已定,殘繭不感興趣;鑄爐覺得劇本還在進行,所以不會現身干涉;絲絨一直在偷窺,也不會現身;這孩子的爹,巨樹,他在路上了,哦,架空平原那句話怎麼說的?‘說曹操,曹操到’。”

虛無中綻放出翠綠的光芒,一隻強健有力的胳膊帶著活力滿滿的怒罵給林中賢者來了一拳。可能是自知理虧,老頭默默受了這麼一拳,打著旋飛了出去。

“老鳥,剛剛是你打了我孫子一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