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六在聖所睜開眼,他意識到殘陽還是隱瞞了太多事情。他對著蹲在原地讚歎博德逃跑技術的黑獅子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真相?博德哥哥他們好像變得很討厭你了。”

“得給他們一點動力去成長。”殘陽打了個響指。“你該去守墓人那裡睡了。”

“所以其實你們還是愛著我們的,但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大計劃,對不對?你們是因為太忙了,沒法顧及我們所有人,對嗎?”

殘陽對前最前面的部分有異議,但是想想算了,不和小孩子計較,於是說道:“沒錯,你這次沒有搞砸,嗯,從長遠來看。”

“好的......”雜毛小貓忸忸怩怩停在原地。

“什麼事?我和守墓人時刻要接管、統御成千上萬的的死者的肉體和靈魂,不要打擾我們工作,自己去睡。”

“育八在不在這兒?”

“誰?我看看......他啊,在地底藏著呢。”

“他還沒死!我就知道!”於是育六心滿意足,踏入埋骨之地的門扉,軀體化為聖所的一部分,靈魂倒在守墓人為他準備的小坑裡,陷入永眠。

蒼白原野還在下雨。獅子和狗互相靠著坐在地上,看著從天邊蔓延至眼前,又無法前進分毫的黑炎。

“喂,辛德哈特。”

“怎麼了?”

“被燒好痛啊!”

“對我來說,就當是提前適應日冕的感官了。不過博德你為什麼也要湊上來?”

“......為了用疼痛懲罰我自己。”

“你盡力了。”

“......我其實不能說我盡力了。三年的時間,我並沒有充分利用,我是說......”

“嘿。”辛德哈特側過腦袋,看著陷入自責的博德。“你不是和我聊過嗎,即便一個世界必須要‘一個人’的付出才能好轉,其它人都不行的話,那麼責任也不應該全賴在那個特定的人身上。”

“我現在不太確定了......”

“你這麼自責,那是因為你是個好人。看開點。”

“顯然,你都看不開,還說我呢。”

背後的巨大種子晃了晃,似乎開始潰敗。最後的驚險的一躍果然還是太難了。

難以徹底統合的意志沒有持續不斷的滋養,即將崩潰,或者說,熔鑄為一體。歸一的使徒或者說魔物即將誕生,這個世界將成為培育它的沃土,待到它長成,殘陽會收穫一個使徒。

“辛德哈特,侵蝕度是怎麼回事?”

“基本的概念你已經知道,但是我也很奇怪......殘陽如果想讓我瘋掉,有好多辦法。現在看來,他們只是在刻意引導我們往某個方向‘成長’。侵蝕度是身心之創傷,癒合後的疤痕也是成長的明證......我這麼高的侵蝕度,主要是源於......我有點......認可【源】之準則了。奉獻道途在末日的演化,其簡直堪稱真理......”

“那只是因為他們沒得選。”

“博德,你呢?12%的侵蝕度。你有什麼變化嗎?我是說,內心?”

“......我越來越意識到,奇蹟的沉重。就像祭者、育者們和殘陽說的一樣,我的血,我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救所有人。過於微弱的光,只會讓渺茫的希望轉化成更深切的絕望。”

“但你還是想去做些什麼,對吧?”

“你也一樣,到現在還是在給我們身後那個種子展現奉獻道途的作風不是嗎?這算不算......胎教?”

即使很疼,辛德哈特還是被博德逗笑了。

守墓人垂下眼。然而羅曼的呢喃讓他一下子豎起耳朵。

白狼伸手放大了某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