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們知不知道【午】的含義?”

獅子如是問道,不待眾人回應,他便緩緩敘述起這一段隱秘知識,以眾人可以理解的形式。

在座的各位都已經是至少第二能級的超凡者了,所以並不會帶來太多的負荷。

“【玫紅極光與藍青電光爭奪著天空。無夜晚亦無黎明,只存在預備為午的時辰和停滯於午的時辰。我們每一個人都向天空射下的金針敞開心胸。一切色彩在驕陽下皆顯得更濃。】”

“在這個概念下,在午時,燃燒者將會是最後的柱神。”

對此,眾人並沒有什麼反應。每個教會都有各自的教義來解釋、詮釋柱神的道與理,而“最終的時刻”是所有研習隱秘知識的學者避不開的話題。

見無人出聲,辛德哈特繼續說道:“午時沒有死者,因為除卻‘午’之外的一切都蕩然無存。燃燒者被譽為無憐憫心之神,也是無仁慈之神,然而他依舊為我們照明驅暗,直至如今。故而我們可以得知,他的憐憫心與仁慈存在於我們之間,到那時,我們將於他融為一體,只需要‘一’之奉獻,便可成全‘萬’。我們將在擴大至以整個世界的邊界為邊界的日冕聖所中,永恆幸福。”

“我不會幸福。”博德說道,他十分篤定,抬起頭,眼神十分複雜。

辛德哈特也正低著頭。

他們對視。

“一想到有人在單方面為自己付出,我不會有長久的安寧。尤其是正在付出的人和我有關,尤其是他還不是隻為我一人付出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危險?”他看向周圍的聽眾。

羅曼微笑:“這是人之常情。”白狼心道:太溫柔,太貪心,永遠期待更好的結局,所以你尤其吸引我啊,博德。

拉貝林將嘴巴湊到格瑞斯耳邊,熱氣讓暹羅貓有些癢。長角牛一邊用嘴唇搓著主人側臉到脖子處的毛,一邊小聲嘀咕:“主人不用擔心最終時刻,因為還有別的詮釋,比如說,我就知道關於【底】的含義”

“這點我和博德想法一樣。”格瑞斯扭了扭身子,一拉繩子,長角牛順從地歪了歪腦袋。“幹什麼記得和我說,你是我的,不是你自己的,懂?”主人小聲宣誓主權。

拉貝林聳聳肩,唯獨這點,唯獨涉及到你的時候,你恐怕做不了主吶,格瑞斯。

不知不覺間,熄火的燃燒者升至中天。

也不知道瓦羅瑞亞的天空到底是什麼構造,或者乾脆就是神秘學象徵大於物理法則,無論在世界的那個角落,無論什麼狀態的太陽,總是會從東或者西升起,升至中天,再落向西或者東。

嘣——————

一聲巨響在博德的顱腔內爆發而出,只存在了短短一剎那,但是餘波依舊讓博德有些耳鳴,他痛苦地捂著像是要開裂的腦袋,在地上打滾,接著很快就被兩雙有力的手扶起,一雙手傳來溫暖熨帖的感覺,另一雙手傳來令人鎮定的涼意,兩股靈性牽引的道途之力在博德周身遊走,但都無功而返。

焦急的聲音層層疊疊,像是有好幾層重影的影象被碎紙機碾碎後灌入耳朵。

“安靜!”博德嘶吼道。

疼痛和暈眩不是重點,他本能地細細品味著藏在轟鳴背後,藉著餘波彰顯給他的感覺。

極北之地,發生了什麼?你要告訴我什麼?

儀式師過於敏銳敏感的靈感,帶來了更多的折磨,卻同樣帶來了超驗的啟示。

巨響來自於下方,然而崩塌開始於上方。

巨響源自於舞臺被抽走了承重柱;房屋被拆掉了所有的牆;畫框內的畫布本身消失無蹤;裝有液體的容器碎裂一地;繃帶被狠狠撕開。

舞臺上的人們還在,房屋裡的陳設還在,畫卷上的顏料還在,液體本身還兀自懸浮,繃帶下的結痂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