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幅‘肖像’,各位是否滿意?”

沉默與寂靜。

就博德本人來看,在畫上最後的塗鴉之前,這幅會自己動的魔畫質量相當之高,然而假象的塗鴉覆蓋在其上後,這幅畫就不會動了。

所以是不是失敗了啊?但是博德知道自己的審美有幾斤幾兩,所以雖然覺得難評但是一語不發。

羅恩·瓊斯飛上前,他的身形已經失去了麻雀的外觀,變成了十分模糊的一團光影。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控那幅畫,但最後還是沒有去碰,只是低聲說:“這能像這樣就好了不過,如此也好,如此便好。”

還在昏迷中的達米安的身體,逐漸褪去了嵌合體的特徵,變成了純粹的鵜鶘。他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是快要醒來了。

“我很累了。”曾經的羅恩·瓊斯,現在完成昇華的烏託匹安·阿比斯對眾人宣告。“謝謝你們,但是我很累了,現在我只想睡一覺。”模糊的光影之軀中,原初大罪烙印浮現而出。那並不是深淵教團本來期待的“貪婪”,也不是眼魔本以為和自己一樣的“嫉妒”,而是在消解了怨恨之後,剩下的灰燼。

蒼白無力,了無生趣,那是象徵“懶惰”的原初烙印。

烏託匹安蜷縮起身子,半透明的殼將他的幻影之軀逐漸包裹。他身下的地板分解,露出了一個幽邃的孔洞。眾人正深處夢境,如果擊穿夢境之壁,繼續向下墜落,那麼就會直接落入深淵的領域。

這時,達米安從地上爬了起來,小鵜鶘踉踉蹌蹌地奔向自己的哥哥。在達米安看來,只是不知怎麼睡了一覺的功夫,哥哥好像就要離他而去了。為了防止達米安失足墜入那個孔洞,烏託匹安暫停了自己的轉化,伸出手扶住了剛剛重獲新生還不太適應的小鵜鶘。

看著自己的哥哥,達米安的淚水奪眶而出。“哥哥,要走嗎?”

“嗯。”

“不能和我們一起留下來嗎?”達米安焦急地回頭,看向已經被解除束縛的父母。道恩將頭偏向一邊,卡塔彌亞半蹲下來,呼喚著達米安,想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邊。

“我不明白”小鵜鶘的眼裡閃著淚花,他擦了擦眼睛,將懷裡漆黑的匕首丟到一邊。“那個一隻眼睛的男人說,拿它刺傷你就可以讓你留下來了,還說什麼,我會升得更高那種事情我聽不懂啊!我怎麼會傷害哥哥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辛德哈特恢復得更快,他看準時機,一腳將地上的匕首遠遠踹開了。“也就是說,直到剛才,深淵教團還在試圖繼續這個奪取與被奪取的迴圈。”他冷笑道,眼中閃著充滿敵意的寒光。獅子對著獨眼男人露出了獠牙和利爪,身上縈繞著蒸騰的熱力。要不是剛剛供應“見證之色”顏料消耗太大,恐怕他已經鼓動要素之力,整個燃燒起來了。

如果真的讓眼魔得逞了,這恐怕將會成為奪取與被奪取這一迴圈的有力論證,懶惰烙印將會重新隱沒,而符合深淵教團預期的貪婪烙印將會在達米安·瓊斯的軀殼中復現。無論達米安有怎樣的先天缺陷,他畢竟也是深淵的雙生子之一,而且也是一位“瓊斯”,這詭計成功的機率居然很大,不愧是“嫉妒之眼”,在剛剛投影降臨並瞭解情況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來瞭如此惡毒的點子。

“我倒是無所謂。”烏託匹安顯得非常淡然。那幅畫作將所有來自未生之胚胎的殘念剝離後,深淵之子的靈魂已經變得非常純淨了,因而更無法抗拒懶惰烙印的影響,正在逐漸變得怠惰。不過即使是昏昏欲睡,他也對著自己曾經的弟弟露出微笑。光影鑄就的虛幻翅膀拍了拍達米安的脊背,感受到消失不見的甲殼與強健活躍的心跳,他溫柔地問道:“那麼達米安,你想要這份力量嗎?我可以將你託舉,升得更高,而不是像我一樣墜入深淵。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就把這份力量贈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