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去遛彎,他竟然破天荒地和我聊起了天兒。

“小虎,晚上到我屋裡睡吧,靠南牆再支張床就行了。”他難得地朝我笑了笑,那樣子倒使我心裡忐忑起來。

“幹嗎!這麼大的人還害怕呀?”見他高興,我就誠心逗了他一句。

“我真的很怕,那屋裡好像不止我一個人。爸求你了,搬過去陪陪我吧!哪怕就今兒一晚上。”

看著他無助的表情,我心裡在暗暗流淚,面前這個頭髮花白,撫育我多年的人,究竟是什麼迫使他說出如此話語,我倒要弄個明白,於是便答應下來。

夜靜得嚇人。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一想到我爸經常面對牆壁自言自語,心裡就不由得一陣發毛,眼睛也下意識地向那牆壁瞄去。

藉著月光,我看到光禿禿的東牆上什麼也沒有,雪白的牆壁下,原有的兩隻花瓶也被我爸摔的摔砸的砸,只剩下一張遍體鱗傷的寫字檯,仍然頑強地立在那裡。

我這才舒了口氣,剛要閤眼。這時,就見我爸從床上直挺挺地做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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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你看到了嗎?你看到那個白人了嗎?”我爸就好像知道我沒睡著似的,顫抖地喚著我。

我被這句話驚得渾身一麻,再看他那怪異的舉動更使我汗毛倒豎起來。我抑制住狂跳的心率,順著他的方向望去,東牆邊還是剛才的老樣子,哪裡有什麼人。

“沒有啊,您,您眼花了吧!”我哆哆嗦嗦地回道。

“怎麼會沒有呢!它……它就站在那……你等著……等我把它抓住……”

我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一縱身從床上躍了下來,發瘋一般向牆上撲去。“咚”的一聲,他的頭部重重地撞在牆壁上,身體緩緩地滑倒下來,兩隻手像是抓住了什麼緊緊地蜷著。

當時,我也顧不得害怕,匆忙上前扶起他,驚慌失措地喊著我媽。等我們把他送到醫院,我爸已經不行了。

聽搶救的醫生說:是因為他受了某種刺激過於激動,再加外力所致,導致顱內大面積出血,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無法救治的。

劉晨虎抬起頭,望著沒有幾顆星星的夜空,眨巴著眼睛。我知道,那是他強忍淚水不想讓它滴落。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也別太難過。誰都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我笨拙地勸著他,這時,還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要知這樣,當初就不該買這院子,都是我們貪便宜呀!”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懊惱地說道。“怎麼,這事跟這院子有關係嗎?”

說到這,我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繼續問道:“記得你們家原先是住宿舍樓的,怎麼又住平房了?”

“宿舍樓早就拆了,分那點錢還不夠買個一居的。後來,我爸也不知從哪得來的訊息,說是馬莊有一處院子,人家急等錢用,所以價格開得非常低。

我爸連夜都沒隔就去看了房,而且也沒跟我們商量,當即就買了下來。

買了這麼大的院兒,手裡還剩下不少錢,當時,我們還以為撿了大便宜。可現在想起來滿不是那麼回事,肯定是那家知道這房子有問題,才急著甩掉。”

“到底有什麼問題?”見他情緒穩定了些,我這才試探著追問道。“你等我跟你講啊。”他說著又接上了一支菸,把那截燃盡的煙屁狠狠地碾在腳下。

自從我爸去世以後,我每晚都會做一個同樣的夢,夢中我爸站在他的屋裡,手指著東牆連比劃帶說,看那樣子很是著急,至於說的什麼,每次天亮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段時間我莫名的漲了脾氣,心中總有一股無形的怒火在撩撥著我的衝動。我強壓那種破壞東西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