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陳舊的後院裡,小孩已經被送到小隔間隔離,喬樂一手持毛病,一手挽著衣袖,在紙張上比筆墨洋灑的寫下兩張方子。

“這是胃病調樣的藥方和一些日常注意事項,這是天花的藥方和防範措施,我都寫清楚在上面了, 你們收好。”

將藥方遞過去之後,他繼續說道:“胃病無藥可治,孩子還小,慢慢調養興許還會好的,天花就按照這個藥方,在創口起瘡的位置擦塗這個藥粉, 這樣能有效止癢防止化膿, 等熬過這個時間, 就會痊癒。”

接下來喬樂又說了很多注意事項,讓他們把孩子隔離起來,還要注意孩子的吃穿用度那些東西不要接觸,等病好了,還要立馬燒除,避免感染到其他人,能不接觸就不要接觸。

夫妻兩幾乎是感恩戴德,但看著藥方又滿眼愁容,有方子也沒用,他們現在沒有錢,只能想辦法賺錢,江豔墊付的銀子,夫妻兩也打算賺錢了還給她。

“好,你們有這個想法我很開心, 但是不用急, 以後你們有了再還, 我就在永安鎮的林家村。”江豔笑著應對一直給他道謝的夫妻兩, 本來她就不打算管這個閒事,只是剛好看到眼熟的人, 這對夫妻能提出還錢給她,不管最終給沒有給,有這份心,她都覺得很不錯了。

“你們從哪裡逃荒過來的?”江豔問道。

粗黑的男人神色萎靡,語氣艱辛道:“從北方來的,這幾年天旱,我們村的水井,剛入夏就斷了,村裡輾轉四處借水,可抵不上大傢伙的日用,田裡的莊稼枯的枯萎的萎,全都死光了,沒有辦法,我門村全部都往南遷動。”

江豔皺眉,臨方縣並不順南,可以說還是很靠近北方的:“你們怎麼會到臨方縣?”

“我兩個孩子都生病了,在路上風餐露宿,幾天都難得吃上一頓飽飯,兩孩子都是這幾年餓出來的胃病,家裡也沒錢治, 後來實在跟不上村裡大部隊的腳程,我們就轉頭來了臨方縣。”

“你還有個兒子呢?”

江豔花落,夫妻兩頓時眼淚嘩啦啦落下,男人哽咽的聲音說道:“死了,路上…就餓死了,我們就埋在山地裡了。”

江豔愣住,一時間也不好再問,看著兩人哽咽絕望的模樣,她心中也有些難受,這個秋收,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

她走出門外,就迎來一臉溫笑的喬樂:“今天的事情,謝謝江嬸子了。”

江豔擺擺手:“喬掌櫃不必客氣,不過,不知道喬掌櫃怎麼會跑到縣裡當大夫了?鎮上的書肆不開了?”

喬樂眼中閃過一抹無奈,語氣誠懇:“惹了不該惹的人,有些麻煩事,書肆就抵押了,來臨方縣當大夫,不過是謀生活罷了。”

江豔詫異的看著他,他語氣平淡,不氣不惱,淪落到這個地步,依舊不卑不亢,似乎接受了或者並不在意。

見他不願意多說,江豔也不好多問,看著眼前這個容貌謫仙一般的美人,她心思有些活絡,她聽江文說過,這喬掌櫃是個學富五車的讀書人,十幾歲的時候就考中了秀才,那時候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後來要不是趕考的路上被人鑿斷了腿,考個舉人也是綽綽有餘,按照江文的描述,這喬樂的文學還不止如此。

“喬先生是秀才?是自學的醫術嗎?”

喬樂大方的笑了笑,也不掩飾:“是個老秀才,不值一提,我這樣,就算秀才的名聲在身也沒用,醫術確實自己看醫書上琢磨的,在回春堂就是為了好好實踐學習,今天給人開藥,還是頭一遭,讓江嬸子看笑話了。”

喬樂語氣平淡有禮,他目光落在江豔的臉上,對眼前的人十分好奇,不管是上次見面,還是這次,江嬸子給他的感覺都很奇妙,那種冷靜,果斷和疏離的笑容,都讓他驚奇,就像剛剛,別人不知道,他卻看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