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彷彿被定格了,江老太太呆愣在原地,眼睛睜的瞠圓,一抬眸,就看到他親親寶貝小心肝的大孫子。

她眼中驚惶懊悔來回閃爍,方才一時情急,都忘記了她的大孫子還在這死丫頭家裡!

江文從不可置信到滿臉的萬念俱灰,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最敬重的阿奶居然是這樣對小姑姑的,那猙獰的面孔,高昂的聲音,如同淬毒一般的話語,字字句句都紮在他的心間。

江老太太滿眼慌亂,但在看到江文的那身裝扮,用著比之前更尖銳的嗓音嚎叫了起來,倒三角眼惡狠狠的鎖定江豔,大罵道:“你個天殺的,小文可是讀書人啊!你居然…居然讓他去地裡幹活!你看看他穿的這身破爛衣服,還有這刮傷,你可是他親姑姑啊!你怎麼捨得這麼虐待我的大孫子啊!”

江豔:……

江老太太滿眼心疼,江文從小在一家人的掌心裡呵護大,雖然不是什麼精貴的大少爺,但也是他們家嬌貴著養大的,不穿書院的衣服時,平日也是穿著一身乾淨素色的長衫,可現在,江文一身的短打,褲腳擼了一半,踩著一雙豁口的爛布鞋,曬得渾身發紅泛黃,乍一看和那地裡的莊稼漢子並無區別。

她氣啊!氣的心肝子疼啊!她的寶貝疙瘩大孫子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江文幾步走過去,扶著江老太太:“阿奶,你別這樣罵小姑姑,都是一家人,你說的……太難聽了,我是自己來小姑姑這裡幫忙秋收的,這不是虐待,幾個表弟做的都比我多,是我以前太不懂事。”

他帶的衣服都是長衫,並不適合幹活的時候穿,所以穿的都是林家幾兄弟的舊衣,雖然破舊,但洗的乾淨,穿著也方便。

“我恨不得掐死她!你看看你,在這裡做這些粗活,曬的人都黑了一圈,這胳膊手上都是傷口,平日你在家,阿奶都捨不得讓你做什麼,這死丫頭見你老實,就可勁的磋磨你!她這是報復你阿奶呢!小文啊…你這就跟阿奶回去,咱們回家。”

江老太太心疼不已,越說越急,她還以為小文來這裡是跟著享福的,這死丫頭再怎麼也捨不得放棄小文,那成這黑心婆還真是鐵了心要和江家斷了!

江文平緩溫潤的聲音說道:“阿奶,我還不能回去,你放心吧,我在這裡過的很好。”

他在書院的事情並不想和阿奶多說,暫時他也不想回村裡,他讀書這事關係到的不僅僅只是江家一家人,還有村裡整個江姓宗族。

他自有把握能自己去科考,並且有把握能考中秀才,可書院的事情,村裡說不明白,大家只會用尊敬崇拜又滿含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他不熟悉的,叫不上名字的村裡人,看到他都要來一句“咱們村讀書就靠你了”,他們並無惡意,甚至有對他充滿了信任,覺得他是讀書人,就一定能考中秀才。

可實際上,他心性不穩,容易被旁事左右,現在他只想好好在小姑姑這裡沉澱一下,等過幾日再去找人擔保,這樣就能繼續科舉。

“書院那邊讓我休沐了,我暫時還不能回去,阿奶,你先回家,我過幾日就回去,我在這裡,也會好好讀書的。”

江老太太沒明白,只以為江文告了假。

江豔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江文,書院休沐一般是一到兩日,很少有太長的假期,按照江文的說法,怕是要呆上好一段時間。

看到對方身姿提拔的背脊,目光清明,面色穩重,語氣溫潤,那副坦然又運籌帷幄的模樣,她並不是很擔心,江文有這樣的心性和處事態度,日後路途必然順暢許多。

“小文,你送你阿奶回去吧,讓她以後不要再來鬧了,我和江家早就沒什麼關係了,我的親事更用不著她瞎操心。”江豔打斷兩人的溫馨場面,她聲音冰冷,趕人的意思明顯。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