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妤輕抿了一口茶水,滾燙的溫度順著喉嚨滑下,卻絲毫無法驅散她心中的寒意與疑慮。她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有些空洞地凝視著杯中的漣漪,腦中思緒紛飛。

昨夜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從踏入那房間前的毫無防備,喝了被下春毒的茶水,到遭遇那猥瑣男子時的震驚與憤怒,每一個細節都被她反覆琢磨。

她深知自己向來行事謹慎,能讓她如此輕易地陷入這般境地,背後定是有人精心策劃,且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設下了一個環環相扣的陷阱。

而在她的眾多敵人與潛在對手之中,她那莽撞的“蠢弟弟”上官澤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這段時間自己忙於諸多事務,這才讓上官澤有了可乘之機。

正沉思著,一旁沉默許久的陸風終於開了口,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長了音調說:“殿下,咱們是不是可以算一算帳了?”

上官妤這才緩緩將目光從虛空處收回,轉而看向陸風。

昨夜確實是眼前這人出手救了自己,按常理來說,自己於情於理都應當好好地封賞他一番,以表感激之情才是。可也不知怎的,每次見到陸風,她心裡就莫名地湧起一股不太順眼的感覺。

陸風嘴裡雖然恭恭敬敬地喊著“殿下”,可那眼神裡卻並未有幾分真正的尊敬之意。他那俊美的容顏上,此刻明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彷彿世間的一切都難以入他的法眼,就算是面對自己這位身份尊貴的長公主,也依舊是那副隨性自在的做派。

上官妤縱橫朝野這麼久,平日裡眾人見了她無不是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還從未遇到過像陸風這樣的人,心裡那股子彆扭勁兒就更甚了。

她微微皺了皺鼻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冷冷地回應:“算什麼帳?”

陸風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不急不緩地開口說:“殿下,這賬嘛,可得分幾筆來算。第一筆帳呢,是臣昨夜在酒樓拼死救您的事兒。您想想,公主殿下可是千金之軀,尊貴無比,臣這救駕之恩,怎麼著也得值點銀子吧。臣也不多要,就收個一百兩銀子意思意思,權當是給在下的一點辛苦費了。”

說著,他還故意挑了挑眉毛,眼神裡帶著一絲狡黠。

“這第二筆帳呢,是臣用家中珍藏的神藥給公主解毒。殿下您可別小瞧了這藥,那可是世間難求,有價無市的寶貝。尋常人就是拿著金山銀山都未必能求得一顆。臣為了救您,毫不猶豫地就拿出來了,這藥錢嘛,自然也不能少,同樣算您一百兩銀子。”陸風一邊說著,一邊裝模作樣地掰著手指頭數著,臉上十分正經。

“至於這第三筆賬,是公主在臣家中的住宿費。不過呢,這筆賬臣就暫且抹掉了,您就不用操心了。”陸風說完,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上官妤。

上官妤聽聞陸風的話,神色變得極為古怪。她盯著陸風,心中暗自思忖,這人真是那個在殿試上芝蘭玉樹的狀元郎嗎?竟這般厚顏無恥地跟自己索要報酬,還擺出這副市儈模樣,當真是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裡滿是嫌棄。

上官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開口諷刺道:“狀元郎府邸如此豪華,所用之物也十分精細名貴,想不到竟如此缺錢嗎?莫不是平日裡那些高雅的做派都是裝出來的,實則內裡是個掉進錢眼兒裡的守財奴?”

陸風微微一怔,輕笑一聲,不慌不忙地開口反駁:“殿下此言差矣。臣雖家境尚可,但這錢財嘛,自然是多多益善。況且昨夜救殿下於水火,耗費了我諸多心力,又損失了珍貴的神藥,於情於理討要些報酬並不過分。再者說,殿下身處高位,自是不瞭解我等凡人在這世間生存的不易,這每一文錢可都來之不易,哪能平白無故地就做了那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