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緩緩抬起那雙早已被雨水泡得發白的手,用力地擦去臉上的淚水,那動作帶著一絲狠勁,似乎是要把所有的脆弱和悲傷都一併抹去。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青雲派的庫房走去。庫房的門在狂風暴雨中劇烈地搖晃著,發出令人心悸的嘎吱聲。

陸風在庫房中費力地尋找著,終於發現了一輛滿是灰塵的板車。

他用力地將板車拖出庫房,那破舊的車輪在石板路上發出 “咯噔咯噔” 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當他回到眾人屍體所在之處,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容,有的已經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焦炭般的軀體扭曲著,彷彿在訴說著臨死前的痛苦與絕望。

陸風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陣噁心湧上心頭,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他彎下腰,試圖抱起一具屍體,可剛一用力,他就感覺到一陣脫力。

連日來的趕路早已耗盡了他的體力,此刻他的雙腿在微微顫抖,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終於抱起了第一具屍體,輕輕地放在板車上,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

一具又一具,陸風重複著這個艱難的動作。

每抱起一具屍體,他都能感受到生命的重量。有的屍體因為火燒和雨水的浸泡,變得異常沉重,每挪動一下都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陸風的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和雨水混合著從他的臉上滑落,滴在那些冰冷的屍體上。

隨著板車上的屍體越來越多,重量也越來越大。

拉車的繩索深深地勒進陸風的肩膀,那粗糙的繩索就像一把鋒利的鋸子,很快便磨破了他的面板,鮮血滲出,和著雨水流淌而下,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每走一步,那繩索都會更深地嵌入他的肉裡,帶來鑽心的疼痛,但陸風的眼神依然堅定,他一步一步地拉著板車,朝著青雲山的後山走去。

陸風將屍體一一安葬。他的動作已經變得遲緩而機械,每一個墓穴,他都挖得很深很認真,屍體陸續被放入墓穴。

隨後,陸風的目光在樹林中逡巡,最後選定了一棵粗壯的樹木,他從附近找來一把斧頭,他深吸一口氣,高高舉起斧頭,朝著樹幹用力砍去。

“砰” 的一聲,斧頭嵌入樹幹,一下又一下,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和著雨水一起打溼了他的衣衫。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陣 “嘎吱” 聲,大樹終於緩緩倒下,揚起一片塵土。

陸風放下斧頭,喘著粗氣。他開始用劍削砍樹幹,將其慢慢修整成墓碑的形狀。粗糙的樹皮劃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滲出來,但他渾然不覺。

當木碑初具雛形,他拿起劍,在木碑的正面鄭重地刻下 “青雲派” 三個大字,那字跡剛勁有力,彷彿要將青雲派的名號深深地烙印在這世間。

接著,他翻轉木碑,在背面刻下 “清正蒙冤,江湖之悲;忠魂在此,永待公歸”。

他刻得很慢,很仔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心底流淌出來的吶喊。

雨水打在木碑上,混合著木屑和他的汗水、血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直至最後一筆完成,他才放下劍。

他癱坐在地上,望著那一排排新墳,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

雨幕如織,在離陸風不遠處的山坳邊,墨一靜靜地撐著一把雨傘,為身旁的東方芷若遮去那如注的大雨。

東方芷若的目光緊緊地鎖在陸風那孤獨的身影上,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

她的思緒飄回到往昔,那些小小的螢火蟲在他們周圍飛舞,陸風的笑容在那點點熒光的映照下是如此明媚,當孔明燈緩緩升上天空,他眼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