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漸漸直起身子,漫步走到攝影機前,抬起手,在萬眾矚目下,揭開了面具。

那是張陰翳深晦的臉,眉眼鋒利,眼底遍佈血絲,他緊咬著牙,老淚縱橫。

他笑了兩聲,張了張嘴,聲音像含了把沙:“厲害,猜得八九不離十,比外面那幫蠢貨強多了。”

他話鋒一轉,“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第三個問題,既然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做過的事,那你告訴我,他到底該不該死?”

話音剛落,權山一把將男孩提了起來,男孩見狀,拼命掙扎起來,哪還有半點之前的羸弱之意。

他自己恐怕也萬萬沒想到,人家的爹居然親自上門算賬了。

對面沉默了片刻,才道:“法律上,父母之罪不及子女,無論強.奸犯兒子對你女兒採取何種態度,法律上都與他無關。”

權山的臉色眼看著陰沉下來。

“但是犯罪者必須要有著這樣的思想準備。”

“就是自己在犯罪的同時也抹殺了自己親屬在社會上的存在。

“為了顯示這種客觀事實,也需要存在歧視。”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了沉。

“不違法不代表有道德。他人前愧疚,人後羞辱被害人,反覆橫跳,騙取同情,道德上必須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譴責。”

權山握緊了手機,試探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他該死?”

那個聲音一笑,風輕雲淡。

“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何必問我,你無非就是想讓我說出這些話,讓所有人聽見,讓所有人知道,我的答案,又重要麼。”

權山笑了。

下一秒,他做了個令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大跌眼鏡的動作。

鏡頭裡,中年男子站得筆直,神色肅穆,畢恭畢敬地朝鏡頭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謝謝。”

他說。

良久,他重新直起身子,眉宇間的陰翳消散幾分,像是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眼角已經染得通紅。

他就站在那,佝僂的身子突然顯得滄桑單薄起來,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