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字一頓地說道:“奇星島傾覆之亂的結束不是因為‘地藏顧枝’一個人的存在便可以做到的,降魔殿的誕生以及能有今日成就也絕不是‘地藏顧枝’的功勞。”

顧枝再次抱拳行禮,沉聲說道:“今日不是‘地藏顧枝’來降魔殿顯擺身份,也不是顧枝回了奇星島便要來論功行賞,而是顧枝需要來為第一正司大人的出手相助而登門道謝,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冀央同樣彎腰行禮,許久之後他直起身子靜靜地看著顧枝,然後仰頭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以前總覺得恐怕再也見不到‘地藏顧枝’了,沒有機會說一聲謝謝,也沒有機會再問一問當年沒有說完的話,沒想到如今竟是還能讓‘地藏顧枝’來親自登門答謝,原來我冀央倒也不是一事無成。”

冀央收斂笑意,眼角似乎泛著淚光,最後冀央看著顧枝問道:“今後你會如何做?‘地藏顧枝’又會如何做?”顧枝下意識雙手籠袖,似乎有些寒冷,只是即便蜷縮著的他也依舊有著偉岸的身影,讓人不自覺地便好像直面著一座巍峨的高山,始終在風雨中屹立不倒,只是看著,便無需擔心明日的朝陽是否會如約升起。

顧枝吐出一口氣,咧開嘴笑道:“沒有做完的事情總要繼續去做,想要去做的事情也應該去做,走走停停,與這世間周旋,與這天下週旋,最後與自己周旋,終究還有些不變的東西。”就像一塊石頭,從山林的落葉間滾落下來,掠過湖面擦著原野,最後哪怕磨去了稜角,也依舊還是那塊石頭,堅硬頑強。

顧枝起身告辭,冀央想要相送卻被顧枝拒絕,最後只有旗岸陪著顧枝走出降魔殿的大門,旗岸始終低著頭沉默,直到跨過了大門他才抬起頭看向顧枝,然後發現顧枝原來一直在看著自己,眉眼溫和雙眼明亮,顧枝輕聲說道:“旗岸,對不起,我沒能將三叔帶回來。”

旗岸愣愣地看著顧枝,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的淚水早已無聲淌落,顧枝上前一步伸出手擦了擦旗岸的眼角,然後低聲說:“但你不要害怕,我會在這裡,扶音也在這裡,還有傅慶安、魚姬、徐從稚、程鯉、於琅和周厭,我們都在這裡,這裡是你的家,賦陽村是你的家,所以,不要害怕,好嗎?”

旗岸早已不是一個孩子了,他不再是許多年前那個無家可歸的小乞兒,他不再是守平小肆裡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的店小二,他不再是那個圍繞在謝洵身邊嘰嘰喳喳談天說地的少年,他不再是那個每日的辛苦事便只是蹲在牆角練武的少年,他也不再是那個可以無憂無慮暢想江湖事的少年,旗岸是奇星島降魔殿的東南巡查和南部監察,今後他還註定會擔任更多的要職,也要掌握更多的權勢。

有的時候,一腳踏出的路便再也無法轉身回頭,這一條名為成長的狹窄小徑,阻隔了後路,只能不斷地走下去。

但是記住,總會有微小的光亮在寬敞的大路等待著你,也會有那些溫和柔軟的聲音在身後支撐著你。

所以不要害怕,你就這樣走下去吧。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所有的溫暖還是會與你不期而遇,

那最初的感動和溫情,將你擁抱著,

然後說一聲“好久不見,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