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見天地又是少年(四)(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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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暮到夜色,那片雲海中的世界依舊看不見炊煙和人影,好似那座世界在慢慢遠去,再不似初見一般只在眼前,可這究竟是因為他了解得更多便相隔更遠,還是隻不過那座世界真的距離他本就太過遙遠呢。
岸邊停靠著一艘小舟,那個獨自坐在其上垂釣的儒衫中年人的身影並未出現,華朝坐起身,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浪花翻滾著在他的腳邊起起落落,他眯起眼睛望向遠處,一輪明月掛在海的盡頭,像是在那無邊無際的汪洋的遠處是一道垂落天涯的瀑布,而明月便自那瀑布之下緩緩升起,像是一盞如約而至的燈火,在每一個漆黑的夜幕下照亮人間。
在明月的光華中,一個渺小的身影獨自站在汪洋遠處,華朝看不真切,卻知道那是一襲儒衫的背影。
身後腳步聲傳來,華朝轉頭看去,許久未見的神官艾燭踱步走近華朝,然後也盤腿坐下,艾燭看著身邊那個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少年,神色平靜問道:“累了?”
華朝搖搖頭,收回視線,看向遠處那個沐浴在月華中的身影,艾燭雙手寬袖垂落搭在膝蓋上,白髮蒼蒼的老人身形微微佝僂,聲音略微沙啞,緩緩道:“不再問了?”
自從那個身穿儒衫的陌生中年人出現之後,華朝就在一幅幅畫卷中經歷了千百人的不同人生,那種現實不過一剎那而轉眼便是幾十數百年的歲月曆練實在讓人無所適從,每每華朝從那些紛繁人生中脫身回到海面上,就會再次被拖入另一幅畫卷中,就這樣往往復復,那個始終微笑著神色恬淡的儒衫中年人才收手,而華朝早已筋疲力盡地躺倒在小舟船頭。
在那些片刻清醒中,華朝曾看見神官艾燭和那人並肩坐在一起,所以離開小舟稍作休息的時候,華朝便一次次去找艾燭想要問清楚那個人的身份來歷,卻都吃了閉門羹,在那之後,華朝又在更多的不同人生經歷中浮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不過少年的他只不過在這短短一月時間內,就好似已經歷盡千百輪迴,無論是心性還是處事都截然不同。
華朝搖搖頭,扯出一個笑臉道:“問了有什麼用,您又沒打算跟我說。”
艾燭眼神古井無波,聞言應道:“有些事情就連我都無法去多說多做,在蓬萊島此處,即便是當年那座峽谷裡的祭司所掌握的權力依舊沒有神官強大,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例外,而恰好,那個人就是例外之一。”
華朝雙手撐著下巴,嘆了一口氣道:“行吧行吧,既然問了沒用,說了也沒用,那就隨遇而安了。”艾燭瞥了一眼華朝,少年的面容多了幾分稜角,幸運的是,在艾燭並不完全接受的拔苗助長中,少年的雙眼依舊如當初清澈和明亮,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遠方的嚮往。
艾燭視線落在那個遠處的背影上,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將那人的身影看個分明,可是哪怕那人就在眼中身前,依舊讓人覺得在這之間隔著一層摸不著碰不到的屏障,像是一層垂落的細紗,卻又像是天地之間的距離那般遙遙。
艾燭只在上任神官和峽谷祭司那邊曾聽說過三百年前那三個人的傳聞,突如其來又匆匆離去的他們對於蓬萊島來說不只是過客和不速之客那麼簡單,他們走入那座世界之後,一切的變化都肉眼可見地混淆起來,就連蓬萊島都再難觀測真切。
以前的蓬萊島神官還肩負著觀測那座世界並儘可能引導那些天地靈氣的流轉不至於牽扯住某個人或是某件事,最終導致整座天地都造成不可逆轉的變化,可是自從那三個人出現之後,這種權柄就被完全削弱了,就連那兩扇門,神官都再難靠近,因為繚繞在門扉附近的靈氣碎屑,足夠消磨掉神官所掌握的力量。
只是在峽谷祭司的觀測中,那三個人的出現終究還是帶來了向上的力量,那座世界並沒有因此變得更亂,反而在他們對靈氣的牽扯下,那座世界在變得更加明晰和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