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頭白髮身穿樸素布衣的身影依舊孤零零站在原地,他與身前的漆黑長刀一同巋然不動,時光和風沙從他身旁沖刷而過,他的身影那般消瘦孤寂,卻又那般偉岸巍峨。

不知不覺的,城牆上的駐軍和臨時徵調來的守城百姓,都不由自主地提起了抗戰到底的振奮心性,哪怕城池已經千瘡百孔,可只要還有人不曾放棄歲禾城,那麼這城便還能繼續守下去!

當月色和星光褪去,清晨的朝露順著城牆滴落在風沙彌漫的戰場上,魔軍營帳中響起了熟悉的轟隆隆擂鼓聲,還有好似野獸長鳴的號角聲此起彼伏,披掛重甲的軍團當先而至,此後弓箭手結成的戰陣已經蓄勢待發,在更後方便是攻城軍陣和跟隨左右兩側的精銳騎兵。

魔軍緩緩行軍而至,那般肅殺氣息簡直就像要一層厚重的帷幕垂落在歲禾城的城牆之前,讓所有人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顧枝閉著雙眼站在原地,他始終一動不動,即便感受到魔軍試探的箭雨已經從天而降,他也還是不動如山,任由那些鋒利的箭矢四散鋪滿周身的地面,而若是有長箭臨近他的身軀便被長刀吐露的鋒芒斬成碎片,在他的面前化作塵埃散去。

言澍說的沒錯,如今的顧枝哪怕修養更多時間也絕對不適合再像不久前那般不管不顧的出手了,而且顧枝也深知自己現在根本無法做到先前那樣的事情,倒不如那般以一敵萬的狀態連他自己都難以解釋清楚,更難以重現。

但是顧枝同樣知曉,也許無需太久時間,自己就將真正觸控到所謂高入雲霄的武道山巔,那時的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先前的事情,可是現在依舊重傷在身的他,只能盡力而為。

顧枝沒有絲毫懼怕,他甚至沒有退後一步,他緩緩睜開雙眼直面著肅殺氣息撲面而來的魔軍,顧枝突然側過頭輕聲問道:“要不樓主大人還是離遠些等我吧?”

在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不見的城門門洞陰影中,全身掩藏在灰袍兜帽下的魚姬語氣清冷回道:“副樓主還是看顧好自己吧,小心陰溝裡翻了船,你的那些大話可收不回來了,別讓鄆荒島的人看了笑話。”

顧枝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卻並不擔心深陷敵軍之後魚姬會有太大的麻煩,這個總是獨自坐在醉春樓閣樓高處的女子可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花瓶,也不只是運籌幃莫心思縝密的醉春樓樓主。

當年的“修羅九相”和慘死於魚姬之手的魔軍都無比清楚,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真正出手的時候才像是所謂的地獄惡鬼,殘忍血腥的手段簡直讓當年那些鬼門關之主都望塵莫及。

而且魚姬所學武道功法更適合大軍亂戰,一旦置身於成千上萬人的包圍中才是魚姬真正展示武道境界的時候。

顧枝不再多說什麼,他轉頭看向越來越近的魔軍,輕輕吐出一口氣,此時茫茫多的魔軍估摸著至少也有三萬兵馬左右,若是有誰獨自站在大軍身前,恐怕都不敢站著太久便要顫抖著暈厥過去。

此時顧枝也並不輕鬆,可是他的心境卻一片平和,根本沒有絲毫的風波起伏,手中漆黑長刀再次顫鳴起來,自從秦山一戰之後這把太平刀的靈性更加活泛,如今倒像是個貪玩的孩子催促著顧枝去大開殺戒,顧枝手指拍了拍長刀的刀柄,低聲笑道:“再等等。”

隨著大軍越來越近,顧枝像是想起了什麼,他一拍腦袋然後伸手摘下腰間的硃紅酒葫蘆,可是搖晃了一下卻只聽見空蕩蕩的迴響,顧枝的神情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仰起頭喊道:“那個,有酒嗎?”

城牆上無人回應,顧枝聳聳肩只能作罷,不過還是舔了舔嘴唇有些遺憾,城門那邊魚姬似乎冷笑了一聲,顧枝就當作沒聽見了。

魔軍的步伐席捲著飛揚的塵沙來到歲禾城下,隨著戰旗的指引,各大軍陣迅速鋪開來,若是有旁觀之人仔細觀望恐怕會覺得古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