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腰間的長刀,說道:“我總不能一直用這麼好的刀來砍柴吧,我就用這藥和你換一把柴刀,如何?”

孩子想了想點點頭,然後抹了一點瓷瓶裡的藥膏胡亂塗抹在臉上,齜牙咧嘴,但是忍著沒有喊出一聲疼,孩子抹完了藥就蹲在溪邊發呆,徐從稚就站在不遠處默默看著。

夕陽下,溪邊只剩下那個孤獨的瘦小身影,水波流轉,模糊了孩子稚嫩的臉龐。

徐從稚抬起頭,想起了從前。他想著若是當初自己也能有顧先生的這藥該多好啊,那就不必在每個練刀後的深夜裡疼的睡不著覺,還要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惹得父親不滿。

想著想著,徐從稚笑了起來,扯著笑臉,想到了那個在自己輾轉反側的深夜裡來到床邊輕輕哼唱歌謠的女子,嗓音柔軟,悠悠盪盪地晃進人心底裡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月亮都升了起來,孩子站起身轉身就跑,經過徐從稚身邊的時候說了聲“謝謝”就頭也不回地跑遠了。孩子低頭狂奔,再不盡快趕回家去,孃親就要擔心了。

徐從稚回頭看了看孩子的背影,腳步一轉,提起木頭跟了上去。

回到了灰暗的小巷,孩子站在院門前糾結了好一陣,就在扶音打算走出院子問一問出了何事的時候,孩子猛地推開自家院門,艱難地扯著笑臉邁步走了進去。

院門緩緩合上,扶音站在門檻上,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巷子口,徐從稚扛著木頭走來,扶音招招手,喊道:“從稚,吃飯了。“徐從稚笑著應了一聲。

走進院子,扶音看了看身後的對門院子,問道:“對門那戶人家好像只有母子二人啊?”徐從稚在亭子裡放下木頭,回道:“是,不過我倒是沒怎麼見過那個女子。”扶音晃了晃頭,說道:“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應該不容易吧。”

想到這裡,扶音走到灶房外,對著在裡頭忙活的顧枝說道:“顧枝,我們等什麼時候有空的時候去拜訪一下對門吧,畢竟以後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總不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吧。”顧枝站在煙霧裡,點點頭笑著說道:“好啊,你說了算。”

對門院子裡,屋內點起燭火,孩子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子旁,穿著素潔長裙的溫婉女子皺著眉坐在孩子身前,手裡拿著藥膏,小心翼翼地幫著孩子塗抹身上的那些傷口處,她不時呼著氣,怕孩子的傷口會疼。

孩子已經消腫的臉上擠出一個笑臉,說道:“娘,沒事的,我就是在地裡跌了一跤,都是小傷。”女子嘆了口氣,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要不娘以後還是跟你一起去地裡吧,總還能有個幫襯的。”

孩子連忙搖頭,說道:“不用的,娘,我自己應付得來。”

女子點點頭不再說話,可是眼裡滿是心疼,她低聲問道:“疼不疼?”

孩子依舊笑著,輕聲回道“娘,我不疼。”

女子眼裡泛著淚花,收起藥膏站起身走出屋子,說道:“我去給你盛飯,先吃飽了再好好休息一下。”說完,女子走進灶房,孩子遠遠地聽見了孃親細微的啜泣聲,孩子低下頭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