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間便轟然坍塌,化作漫天煙塵碎屑,在那之間只是站著兩個人,各自持著一杆長槍,紅色長纓和銀色長纓交錯糾纏。

齊境山雖然藉著心境動盪兀自提起了一股真氣,可是此時卻清晰無比地知道自己穩穩地落入了下風,甚至若不是對方毫無殺意,恐怕此時的自己早就落敗身死,可是正因為察覺到對方依舊留有餘手,於是齊境山本就動盪的心緒更加鬱悶,竅穴經脈之間真氣流竄奔湧,撐著齊境山臉色漲紅。

終於,那杆突如其來的長槍槍尖還是來到了齊境山的身前,齊境山避無可避,只能側身躲開要害處,但也因此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齊境山瞳孔猛地一縮,他沒有想到一手槍術出神入化的高手居然是眼前這個如此年輕的男子,更沒想到,自己居然對於此人沒有絲毫印象,江湖上竟還有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年輕人收起槍,腳尖一點勾起木盒,笑著看向齊境山道:“不打了。”齊境山止住身形,強行抑制著體內失控的遊走真氣,他臉色陰沉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將長槍重新收進木盒,然後抱在胸前看著齊境山說道:“我聽說,幾年前你一直說自己未曾和文仲甲一戰,所以也沒法真真正正的受那當世‘槍仙’之名。”齊境山點了點頭,回道:“是的,文仲甲當年的槍術已然臻於化境,若是能夠與他一戰,是我輩用槍之人的榮幸。”

年輕人笑了笑,說道:“我是他的弟子。”齊境山愣了愣,年輕人接著說道:“你不如我,所以自然不如我的師父。”齊境山皺了皺眉:“你就是為此而來?”

年輕人搖搖頭,回道:“不是,我是來救人的,我只是順便說一句,以後別總拿自己和那以前的人做比較了,現在的世上也不是誰都入不了你的眼。”

齊境山沉默著不應聲,年輕人轉身走遠,揮揮手說道:“現在的江湖啊,更是比不得以前嘍。”

街巷之間,不斷有黑色身影被高高拋起又落下,於琅持劍在前,劍氣激盪橫掃便是數不清的黑衣人被震開,他的身後是扛著徐從稚的周厭,落在最後的是左手提著銀色短刀的程鯉,徐從稚在周厭肩上睜開眼,掙扎著開口道:“你們怎麼來了?”

周厭撥出一口氣,顯然扛著徐從稚如此奔逃也不算是一種容易的事情,他沒好氣道:“要不是知道你會輸,我們怎麼會來,總不能幾年不見就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吧。”

徐從稚扯出一個笑臉,回道:“我可沒輸。”周厭翻了個白眼,罵道:“閉嘴,幾年不見,武功不見長,臉皮倒是變厚了。”

徐從稚不再說話,他看了眼攬月橋的方向,問道:“是誰拖著齊境山?不會是那傢伙出手了吧?”周厭搖搖頭說道:“是傅慶安。”徐從稚低聲說道:“那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說完,徐從稚疲憊地靠在周厭的背上,他微微抬起頭,看著神色警惕的程鯉,笑著不說話。

就這樣,陽光下,少年和少女逃跑著。

他們不再形單影隻,他們落在身後。

身前,有人牢牢護著,一往無前,似乎就要逃到天涯海角去,無所畏懼,更無可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