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見天地又是少年(二)(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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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天門,只不過是走過一層屏障,然後自有接引光柱送入城下。可是那一日整座天門都搖晃起來,還有仙人自城牆上每一塊磚石中浮現,一時間天上的雲都墜入人間,或者說那一刻人間就變成了仙界,然後天門便開了,像是有人用力推開了門扉,於是千萬年來人們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見了何為天門,而那個人,君洛,就獨自從天門中走過,閒庭信步。”
汪十四的眼中映照著燭火的光,忽明忽暗,可是君策卻能看見他眼底那副纂刻深深的畫卷,那副畫卷有許多波瀾壯闊,但都掩蓋不住那個人的身影。在那本得自張謙弱的閒書中,並沒有那位年少得名的英雄破開天門走入其中的故事,如果按照玄易道長所說,那位少年英雄就是君洛,那麼這段故事究竟是被撰寫書籍之人有意抹去,還是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世人濃墨重彩的口口相傳而已?
哪怕君策強逼著自己不去在意“君洛”這個名字,可是記憶一旦開始翻湧,就如何都抑制不住。比如年少識字時,但他學會了寫出自己的名字,接下去所學的便是“洛”字和“衣”字,君策想起了雲庚村小院中那樹下兩個沒有名字的墳冢,也許其上應該留下木牌,寫著“君洛”和“君衣”?
自年幼時起,孃親和二叔姨娘他們就有意避開了往事,也不再提起故人的姓名,所以君策只能在追問中得知自己未曾謀面的父親和兄長消失在了遙遠的奇星島,而真相如何,緣由為何,君策全然不知,哪怕如今他翻遍了長生觀的藏書,已經略知一二,可他依舊像是一個被掩藏和保護在大人身後的孩子,沒有直面風雨的體魄,也沒有去擔起這份親情背後沉重的能力。
汪十四聲音越來越低,但他還在描繪著當年親眼所見的那副畫卷:“他是那樣到來的,也是那樣離去的。只是站在天門下,拔刀出鞘,無數異象就要如約而至,仙人也好關隘也罷,只是見到了那個人,見到了君洛,就要退讓。哪怕是天門,依舊要大開門扉,而他就那樣離去了,自此再也沒有人能夠來到道德谷,也再沒有人能夠離去。”
君策問道:“所以君洛當年,是以武道修為和刀法絕學強開天門?”汪十四重重搖頭,語氣堅定:“不!不!當然不是!是因為是他,因為是君洛,所以天門就要為他讓路,世間一切都難以阻擋。”
君策沒再言語,他看著眼神再次變得狂熱的汪十四,有些奇怪也有些好奇,似乎當年打破天門十年期限的君洛在這個親眼見證之人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而且這個印象還隨著時間的堆積被不斷神化,以至於此時眼前的汪十四根本就是將君洛當作了人間的神明看待。
汪十四一直坐在原地,直到那盞本就只剩下半截的燭火燃盡,汪十四便直接倒地睡去,也不知道完全沒有進食與喝水的他明日還有沒有氣力醒來。君策站起身走出帳篷,夜裡荒漠的風寒涼透骨,君策裹緊身上的衣衫,從懷裡掏出一個烙餅,藉著剛才汪十四燒好的熱水啃了起來。
君策看著只有寥寥幾個帳篷的聚居地,此時都已熄滅了燈火,四下裡一片漆黑,君策抬頭望去,星光被月色遮掩幾分,卻還是如期而至,君策聽著耳畔隱約的誦經聲和禱告聲,站在原地緩緩閉上了眼睛。在視線陷入黑暗的那一剎那間,他感覺好似整座天門都向他倒了下來,可是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而且再難睜眼。
熟悉的天旋地轉感覺侵入他的身體,君策有些無奈,上一次是被送到了蜀道下,那麼這一次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睜開眼睛,然而眼前一切都沒有改變,他還是站在漆黑靜寂的營地中,身後帳篷裡還有汪十四睡夢裡發出的細碎呢喃,君策猶豫了一下,邁開腳步,並無異樣,他慢慢穿過整座營地,來到了柵欄邊,眼前天門在夜幕中根本瞧不見身影,但是卻讓人清楚感覺到身前有那一座頂天立地的關隘阻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