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門關前我持刀(一)(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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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的吧?如果當年他便娶她,是不是那始終精緻的臉上會仍帶著笑?如果他兌現了約定一生的承諾,是不是那剜心刻骨的痛苦便不會在夜半之時如期而至?
少竹閉上了眼:是我負了你,今日我來還你了。你可願見我?
少竹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該贖罪的終將付出代價,該好好活著的也終將見到光明,我窮盡一生遊走黑暗邊緣,只為再見你那一刻心無缺憾,一身坦蕩。
世間諸般紛擾我已看遍,到頭來仍是孑然一身,得一人相見黃泉之岸,吾之幸也。
紅衣的女子站在原地看著如師如父的那人終究還是走上了尋死的路,她落了淚卻沒有退縮,手中攥緊的印信令牌便是那接續的燭火,黑暗裡總要有人揹負著什麼默默獨行,他不願見到世間再有疾苦,那麼這便是她畢生所願。
顧筠知道身旁這個內心無比堅硬的女子沒有聽從少竹的話將諜網交付他人,她挺直了柔弱的肩,撐起了他奮力了一生的一切,這是他的命,從今以後也是她的命。
顧筠伸出手拍了拍女子的肩:“小魚,萬事不要自己扛著,可以來找顧先生,先生雖然不識武藝但仍有些逢凶化吉的法子,知道嗎?”紅衣女子看向顧筠始終溫和的雙眼,她抹去眼淚笑著道:“嗯,魚姬謝過先生。”
顧筠點點頭,他回身望著那間隱在樓閣深處的昏暗房間,片刻之後轉身離去。
路上仍是來來往往空洞洞的人群,他們仿若行屍走肉一般神色渙散,鬼門關矗立在城池的中央便掌握了千萬的生死,當世間再無光明正義,生或死不過在他人一念之間,終日惶惶,人與牲畜何異?
顧筠摘下腰間的酒壺,撥開木塞仰頭一飲而盡,酒水順著下頜淌落打溼衣襟,他抬著頭望向天空之上那混沌的烈日,白髮在身後無風而動,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少年時的玄鶴城中,只是身旁匆匆流水易逝,仍有幾人為伴?
木板車晃晃悠悠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穿著布衣的青年坐在其上眺望天際,他看著慢慢顯出輪廓的村門,俯下身對著身旁老者問道:“魏先生便住在此處?”
老者恭敬地低下身回道:“老奴差人多方打探,訊息應是無疑。”
青年點點頭,雙手攏在袖中,他神色平靜地說道:“若是能有魏先生相助,這天下會好上一些吧。”
老者沒有接話,他知道身旁這貴人心中所思乃是天下大事,於是只恭恭敬敬地服侍左右不敢妄加判語。村門近了,那匾額上交錯勾勒的渾然筆墨映入眼簾,老者低著眉看向青年,青年嘴角露出了笑意,看來沒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