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腳步,站在君策的身邊,君策問道:“你不去看看嗎?”

徐從稚輕輕搖頭,沒有說話,君策也便不知道說什麼了,於是他們各自沉默,安安靜靜地站在山林吹拂而過的風聲裡。

徐從稚似乎思量許久,輕聲問道:“樂姨把當年的事情都與你說了嗎?”與扶音重逢之後,徐從稚和程鯉還有於琅周厭他們便從扶音那裡知曉了卿樂君策和顧枝之間的關聯,還有關乎那位早已隕落在當年魔君之亂中的君洛,初次聽聞此等秘辛的他們簡直是有些不知所措,根本難以預料原來顧枝和君洛之間還有這樣的因緣糾纏。

君策低下頭,“嗯”了一聲,然後他低聲說道:“孃親都與我說了。”徐從稚手掌搭在腰間刀柄上,手指輕輕敲打,繼續問道:“所以呢?你怎麼想?”

君策抬眼看向徐從稚,疑惑道:“什麼怎麼想?”徐從稚轉頭看向君策的雙眼,語氣平靜問道:“你不想去報仇嗎?那個魔君殺了你的父親,殺了你的二叔和姨娘,還有那幾位你從來未曾見過的叔父和姨娘,如今就連你好不容易尋回的兄長也下落不明,你的心中沒有恨意?”

君策歪著腦袋靜靜看向徐從稚那雙平淡如水的眼眸,少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在認真地思量,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低下頭,徐從稚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聽見君策輕聲說道:“恨。”

徐從稚等著君策接下來的話語,少年聲音似乎有些沙啞:“以前孃親還有二叔他們總是與我說,當年的所有事情就都成為過往便好了,要我無需再去探究更多的隱秘和真相,就連那些未曾謀面的親人究竟是如何離去的,也不讓我追問,可是我知道,從我小時候開始,二叔和姨娘他們其實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去為當年的過往報仇。”

頓了頓,君策繼續說道:“所以後來二叔離開的時候,還有姨娘不辭而別的時候,我都知道他們是要去為當年之事做了了斷,但我又能做什麼呢?一個一無所知的孩子,除了拼盡全力遵守諾言照顧好孃親以外,我難道還能去埋怨他們將相依為命的重擔放在我的身上嗎?”

君策緩緩搖頭,自言自語道:“沒道理的,我不明白那樣的生離死別,可我知道,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就算裝作視而不見也終究是留在心裡的一根刺,所以如果已經註定了此生將要走向死亡,那就要將所有留下的遺憾和不甘都宣洩。”

君策撥出一口氣,徐從稚聽見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以前的我不知道該恨誰,所以只能咬著牙將自己和孃親的日子過好,要比這世間任何人都更好,才能讓這個讓人哪怕破口大罵拳打腳踢也無能為力的世事好好看看,再多的苦難和坎坷也沒辦法徹底地打倒一個人,更不要想去推倒一個家。”

他的聲音似乎還藏著笑意,卻淹沒在哽咽的沙啞嗓音中:“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一切,也明白了那些年二叔和姨娘他們從來不肯與我一起的過往究竟是因了怎樣的苦痛,所以我不會埋怨他們一直以來的隱瞞,也知道了原來我真正應該去恨的,不是什麼所謂的世事,而是那個帶來一切傾覆的魔君。”

君策停下了話語,徐從稚靜靜等待,許久許久,少年抬起頭,徐從稚看見他的臉上沒有淚痕,也沒有咬著牙才能強撐起的平淡堅定,少年的雙眼平靜,君策緩緩說道:“所以我恨魔君,撕心裂肺地恨,恨不得就要泛舟遠行找到他,然後叫囂著不死不休。”

徐從稚呢喃道:“可是?”君策神色沒有絲毫起伏,說道:“可是,我還是無能為力不是嗎?”

徐從稚拍了拍刀鞘,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止住了話語,他再也說不出讓君策跟著自己習武的言語,因為他親眼看見了終於無敵於世間的顧枝就那樣在魔君的身前跌落深淵,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麼他又還有什麼道理來告訴眼前的少年,只要竭盡全力地武道登高就能一切困頓迎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