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路的遠處有一關(四)(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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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以為如此便是最好,自以為這樣便是善意,孰不知是非對錯有時便是如此混淆。”楊立源話鋒一轉,轉頭看了一眼君策笑道:“可是世間事也講求不能妄自菲薄,君策也好,清浚真頁也罷,都是閱盡人間書看遍世間事的遠行人,你們看得見高處的聖賢道理,也能瞧見低處的市井鄉野,可以高談道藏佛語,也能埋首做事。我覺得如此,也算最好了。”
兩人走到了城牆下的荒地附近,此處還有些斷壁殘垣,可是早已雜草橫生蛇蟲鑽研,不遠處一片緩坡上還有稚童拖著紙鳶追逐打鬧,楊立源看著眼前物是人非所在,伸出手指說道:“這裡是我以前求學所在,那時候我也不過和那些孩子一般年紀,記得以前此處除了一座學塾院落以外,不遠處就是一處栽種著藥草和花果樹木的園子,小時候不願意研究那些文字書籍就偷偷跑出學堂去那園子裡,能夠玩上一天都意猶未盡,所以那時候總是喊著要去學塾,卻只是為了能去附近的園子罷了。”
楊立源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是追憶和更加複雜的情緒糾纏,他低聲說道:“後來長大了,跟著先生求學又考上了功名,不知道何時這裡就已經被拆了去,學塾沒了別處還有,可是園子沒了,我便再也沒有遇見過那樣的樹影婆娑和自在遼闊。”
又也許,難忘的不只是那處園子裡的花草樹木,而是那段可以結伴逃出學堂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日子,是那份可以躺在樹下閒聽蟬鳴笑看花落的自由自在。
楊立源收回視線望向了那些嬉笑孩童,問道:“荀家事了,有何打算?”
有風吹過,好似高高越過了城牆也要在城中飄搖而過,一睹人間盛世景象。
君策下意識雙手籠袖,已經長高了些也不再那麼消瘦的少年輕聲說道:“也許該回去了吧。”楊立源問道:“道德谷?”君策怔了怔,然後輕輕搖頭:“回家。”
楊立源畢竟還有公務在身,於是沒有在此多留,離開的時候他看著獨自站在荒地邊緣的君策,笑著揮手道:“以後若是能再見面可別喊我楊城主了,我們也能算是一見如故的朋友了吧?”說完,楊立源就轉身離去。
君策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歪著腦袋想了想,也笑了起來,一見如故算不上吧,但應該是朋友了?
朋友,這是以前的君策所難以去奢望的,他有孃親要去照顧,他要肩負起那座雲庚村中小小院落的一切,還有方寸島的詭譎混亂,君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有與孃親和二叔姨娘之外的人有過更深的往來,可是現在呢?他遇見了許多人,有人擦肩而過,有人一面之緣,可又有人原來已是站在他身邊的朋友了。
這一切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是二叔和姨娘離開的時候,還是顧枝、扶音與徐從稚住進那條小巷院落的時候,亦或是遇見了張謙弱和真頁又同行了遙遙路途的時候?君策仰起頭望著雲海高處,有孤雁長鳴一掠而過,君策輕聲喃喃:“娘,我過得很好,你呢?沒事的,阿策很快就回家了。”
身後有腳步聲走近,君策收回視線,張謙弱的手掌剛巧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故作囂張地喊了一聲,君策回過神來沒有理會,真頁將念珠系在手腕上,笑著道:“想家了?”
君策只是點點頭,張謙弱大手一揮,對著清風拳打腳踢,撥出一口氣朗聲道:“那就回去了!”
君策還是點點頭,然後他轉過身,站在緩坡上看著人潮如織車水馬龍的繁華寶鹽城,他視線緩緩抬高,山川湖泊道路蜿蜒,高山流水險絕深遠,在遠處那是他腳下的路,在高處,那是他終究要去直面跨越的天門關。
汪洋大海上有一葉扁舟離開了帆船獨自遠行,在風雨日夜之間,在潮起潮落之間,只有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年輕女子並肩站在船頭望著遠處,女子輕聲問道:“不先去出雲島嗎?”年輕人輕輕搖頭:“我相信顧枝